笑臉都愣了，斂去所有的表情，抽象的線條此刻都成了一條條直線，看不出任何情緒。

良久後，構成笑臉嘴唇的粗線條才從中間裂開一條小縫：“你可真是貪心，這當然不能啦。”

“你的意思是，通向‘正’的那條路上，在我的家人和愛人中，必定會失去其中一方，對嗎？”

鄭逍雲嘴角上揚，眼神犀利又透着精明，心中默默盤算着什麼。

“你這是在套我的話嗎？都怪江自明，把你給帶壞了。”

鄭逍雲嘴角的笑容越發明顯，笑臉這是默認了他說的話。這兩者間，他注定會失去其中一個。

“可這貌似也不是遊戲的任務吧？”

“不是，你連這也要套我的話嗎？”

笑臉嘴唇上兩條稍細的線條此刻完全裂開，兩隻圓溜的眼睛正警惕地打量着鄭逍雲。

“這怎麼能叫套話呢？說不說是你的自由。”

“那我肯定選擇不說啊，這是你的遊戲，我要是什麼都說了，那也沒有任何意義 。 ”

鄭逍雲微微颔首，垂下的眼睫在眼睑處投下一小片陰影，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笑臉，你這句話又暴露了，這确确實實不是遊戲的任務，頂多算一個線索，而且指向了兩種截然相反的答案。”

“我不想跟你說話了，拜拜啦。”

話音剛落，笑臉露出一個俏皮的笑容，如同一陣風般向天上飛去。隻留下一串清脆的笑聲在房間裡回蕩。

鄭逍雲靜靜地站在窗邊，安靜得如同靜谧湖面，不起一絲波瀾，時間仿若靜止。突然，他神色複雜地往樓下望去，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

早上六點半。

一夜好眠，江自明悠悠轉醒，先是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再是長腿一跨，利落地從床上起身，身姿挺拔，精神抖擻。

“OK！要開始偷窺别人的一天了！”

江自明知道李歲瀾的家位于長水街上，但具體的地址卻不清楚。基于現實，他準備在之前的巷子口等她。

以防萬一，他準備僞裝一下再出發。他順手拿過一旁的黑色帽子，壓低帽檐，大半的額頭都被遮住。接着拿上一副墨鏡，墨黑的鏡片瞬間隐匿了他的雙眸。最後再挂上黑色的口罩，嚴嚴實實地捂住了口鼻，隻顯露出自己高挺的鼻梁。一番裝扮後，他敢保證誰都認不出他來。

他對自己這一身相當滿意，又慢悠悠地晃到鏡子前。

“這麼誇張嗎？”鏡子裡的江自明脖子以上除了一截鼻梁外，其它地方被遮得密不透風，這很難不被别人注意到。

江自明摘下墨鏡和口罩，準備一切從簡，隻留下黑色的帽子，又反複在鏡子前調整了帽子的位置，既保證不會被人認出，又要保證看起來不像是壞人。

“這次是真的完美了，看不出一點兒來！”

江自明擡手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到7點鐘了。他毫不拖沓，快步來到了計劃好的巷口。

正是清晨，巷口熙熙攘攘。有好些老頭老太太圍坐在一起，眉飛色舞地講述着家長裡短，臉上的皺紋透着歲月沉澱的滿足與惬意。

“今天人還挺多的，真是天助我也。”

江自明瞅着旁邊的大号深綠色垃圾桶，一個翻滾，穩穩地蹲在了後面，動作極輕，速度極快，并沒有引起周圍人的注意力。

“嗯，來了。”

隻見前面走來的正是李歲瀾，身着一身黃色長裙，輕盈的裙擺随風輕搖着，恰似春日裡盛開的生命力旺盛的小花朵。她的嘴角挂上一抹恬淡的笑，柔順的發絲輕輕揚起，整個人像是童話中的精靈，美好又張揚。

“這是哪張畫裡的仙女走出來了。”巷口的一位慈眉善目的老爺爺遠遠地瞅到了李歲瀾，和善地開口。

“嗨，李爺爺，還有吳奶奶，張奶奶，王大爺……”

李歲瀾一口氣認出了眼前的爺爺奶奶輩的長輩，聽得垃圾桶後的江自明一愣一愣的。隻聽得“爺爺”“奶奶”。

“又去上興趣班啊。”

“是啊，我的各方面天賦都很不錯，所以學的也很多。”

“不錯不錯，要是我家孫女有你這麼自覺就好了，一天天的隻知道睡覺。現在放假，每天都睡到中午才起呢。”

吳奶奶想起自家的孫女，與眼前的小姑娘一比較，實在是懶得過分。

“我家孫子也是，都放假半個多月了，那作業是一點兒沒翻過，天天和那些臭小子出去玩！”王大爺也是恨鐵不成鋼地附和着。

“爺爺奶奶們，我先走了。”李歲瀾揮動着手臂，臉上洋溢着明媚燦爛的笑容，一頭黑發随風輕舞。

“哎呀，真是重啊。”等徹底離開巷口，李歲瀾也不裝了，畫具的重量如同一座小山壓在她的背上，肩膀被背帶勒的生疼。

“我到底為什麼要學畫畫？”少女仰天長歎一聲，笑得命很苦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