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宇桓曾問過姜娆為什麼在高三辦轉學,她轉學的原因被不同的人傳出了不同的故事版本,但有一點倒是沒傳錯,她确實是當着全校師生的面揍了教導主任。
一中的教導主任是鄭雅萱的大伯父,這還是姜娆打完之後才知道的。
至于打他的原因,是因為姜娆看見他對女學生性騷擾,那女生當時還是費安馳的女朋友。
那女生在姜娆面前哭得聲嘶力竭,姜娆在一中是出了名的“正義使者”,費安馳又是她相識已久的朋友,雖然和秦煜他們三個是沒法比的。
趕上姜成君生病住院,姜娆憋着火在醫院待了幾天,等再返校,就被唐松柏告知,鹿鳴和秦煜被罰停課一周。
起因是鹿鳴和秦煜看見教導主任騷擾女學生,對女生動手動腳,鹿鳴握緊拳頭沖上去,秦煜攔都攔不住,揍了教導主任一頓。
姜娆不在的這幾天裡,費安馳和小女朋友分手了,分手那天晚上拉着他們喝酒買醉,一晚上吐得胃都疼了,在醫院住了兩天才病好出院。
于是在某個大課間,教導主任在升旗台上義憤填膺地做總結報告時,姜娆的爆脾氣到了極點,一把推開要攔着她的唐松柏。
升旗台不算太高,姜娆單手撐着台面,幹脆利落地翻上去,台上台下的人都還沒反應過來,隻是一晃眼的功夫,姜娆的拳頭已經穩穩地落在了教導主任的臉上。
姜娆打架鬥毆是從部隊裡學的,從小就有姜烨和姜楠陪她練手,她向來下手快、準、狠,不過幾分鐘的時間,教導主任的臉已經被她惡狠狠地按在地上了。
被姜娆打人的狠勁吓到了,台上站着的兩個女老師剛準備上前去攔,姜娆單膝壓在教導主任的後背處,惡狠狠的眼神瞪過去,吓得兩人都不敢再有動作,還是唐松柏一群人沖上去,這才拉住了還要繼續打下去的姜娆。
姜娆很快就被叫到校長室,一起來的還有姜楠,姜旭當時正在鄰市開會。
事關重大,校方馬上找來相關師生進行調查,姜娆被期限不定地停了課,每天窩在家裡和秦煜、鹿鳴一起打遊戲。
過了一周,秦煜和鹿鳴返校,姜娆繼續窩在家裡,調查結果也終于出來了。
相關的監控缺失,女生們都不承認教導主任對自己有性騷擾行為,尤其是費安馳的那個前女友,反倒污蔑說是姜娆故意找借口惹事。
知道這個結果時,姜娆愣了幾秒,聽着唐松柏壓抑地告訴她:那幾個女生不過是普通高中生,家裡無權無勢,碰上對方是教導主任,又有鄭家花了大價錢封口,她們不想沾惹是非,所以隻能選擇沉默。
姜娆已經不記得當時的心情了,但秦煜、鹿鳴和費安馳紅着眼睛站在她面前說“對不起”時,她當時就想:這都算是些什麼破事?他們之間,什麼時候需要這樣了?
再後來,姜旭從鄰市回來,姜娆辦了轉學,教導主任被開除,後續的事姜娆就沒再關注了。
現在想起來,轉學好像也不算什麼壞事,至少還遇上了顧程。
想到這裡,姜娆用舌尖舔了舔下唇,冷着臉打斷了鄭雅萱的冷嘲熱諷:“不想像你大伯父那樣被我揍,你就老實閉上嘴。”
鄭雅萱被姜娆的氣勢吓得瞬間噤了聲,但轉念一想,這是顧家的宴席,鄭家近來和顧時甯剛談好一筆大生意,她又瞬間有了底氣。
“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你敢在這裡打我,我會讓你後悔一輩子!”
姜娆連眼神都懶得遞過去了,垂着眉眼,淡淡地開口:“這樣啊,那你要試一下嗎?”
“你!你幹什麼?”
“嗯?”姜娆揉着手腕活動了下,再擡眼看人時,柳葉眼裡滿是戾氣,“我們來試試,如果打斷你幾根肋骨,我會怎麼樣。”
“你敢!我警告你,這是顧家的宴會!你敢在這裡動我,今天你連大門都走不出去!”
姜娆當時沒有再去計較教導主任的事,不止是怕姜旭為了她動用太多關系,也是為了秦煜他們幾個,她不想他們因為這件事繼續愧疚,尤其是鹿鳴和費安馳。
還有那幾個女學生,雖然她們背刺了姜娆好幾刀,但她一想到唐松柏告訴她的,她們都隻是無權無勢的普通家庭,她就覺得對方其實已經很難了。
姜娆背後有姜家,她不用擔心得罪人,也無需懼怕其他錢權和家族。
姜家可以用更大的權勢去震懾那幾個女生,從而達到真相大白的目的,但姜娆不願意。
她們不過是十六七歲的少女,以後說不定會有大好的前程,再繼續糾纏下去,對她們真的挺殘忍的。
少女們的羅裙應當是肆意搖擺的,不該成為某個家族或者某個人私欲的載體。
和她們相比,姜娆有更多選擇的機會和餘地。
所以當姜旭說讓她轉學的時候,她幾乎沒有猶豫,她甚至想過如果她承擔了所有的惡名,那幾個女生以後的路會不會更好走一些?
但鄭家的人,姜家從一開始就沒想過原諒他們,道貌岸然的教導主任已經被姜家人處理過了,姜娆沒有問過詳細情況。
但用這件事來算計她的鄭雅萱,現在還敢來挑釁她,想來是姜家人手軟了,鄭家看來是沒受到太大影響。
姜家的人身份特殊,又都太過正直,向來秉承一人做事一人當的原則,不是特别嚴重的家族性事件,基本不會動用關系連累對方家族。
此時此刻,鄭雅萱自己非要送上門來找罪受,姜娆覺得好像也沒什麼拒收的理由。
鄭雅萱被吓愣了,但平常欺負人的蠻橫習慣還在,想着要在姜娆之前先動手,她知道自己打不過姜娆,憋着一口氣要推開姜娆往外跑去喊人。
姜娆打架經驗豐富,鄭雅萱一個小動作,她就能猜到對方的下一步,她本來也就是吓唬吓唬對方,她還沒打算在顧雲川的宴會上鬧事,隻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幾步。
身後原是明亮的走廊,姜娆後背卻直直地撞上一個胸膛,她穿着不習慣的高跟鞋險些沒站穩,恍惚間被人握着左手腕從身後抱住。
姜娆條件反射地擡起右手,拳頭還沒過肩,右手也被人用力握住,身後傳來她熟悉的聲音,“是我。”
隻是兩個字,姜娆放松緊繃的身體,柔軟的發絲蹭着顧程的下巴,“你怎麼來了?”
“沒吓到你吧?”顧程松開手,從姜娆身後走到她身側,“我來接你。”
顧程沒說,但姜娆知道,他是又等她等的久了,怕她有事,特意過來找她。
和考試那天一樣。
顧程牽起姜娆的手往大廳走,順手又給她理了理頭頂微亂的發絲,“小白問你秦煜他們會來嗎?”
鄭雅萱咬着嘴唇站在原地,顧家的老幺顧程,她之前也見過幾次,這是第一次離他這麼近,可他卻對她視而不見。
若是輸給姜娆,鄭雅萱實在很不甘心,鼓起勇氣沖前面的背影喊,“顧程!”
顧程的腳步頓住,拇指的指腹在姜娆的手背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緩緩地回了頭,“有事?”
見他看過來,鄭雅萱迅速擺出一副落落大方的模樣,微笑着與他搭話:“我們以前見過的,我是鄭家的三小姐鄭雅萱。”
“鄭家?”
手心被姜娆輕輕撓了兩下,顧程低頭看她時神色柔和,再看向鄭雅萱時,眼裡的柔情褪去,隻留下一片清冷。
“對,鄭家,聽我父親說,我們兩家剛談好一筆大生意。”
聽到這,顧程勾起嘴角,淺淺的笑容帶着一絲輕蔑,“到底是不是兩家合作的大生意,沒簽合同前誰也說不準。”
“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人能不能進出我顧家的大門,隻有我顧家的人說了算。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顧程也不管身後的人是哭是鬧,他用力握了握姜娆的手,低下頭,在她耳邊低聲說:“不是說過了嗎?有我在,我慣着你。”
異性溫熱的呼吸落在耳邊,離得太近了,姜娆耳朵發燙,她掙開顧程的手,用兩隻手捂住耳朵。
顧程從她未合攏的指縫看見她泛紅的耳尖,笑着拉下她的手繼續往大廳走,他不再鬧她了,哄着她轉移注意力。
“還沒告訴我,秦煜他們來嗎?”
身邊有人來回經過,姜娆漸漸變回平日裡清冷的神色,像是剛剛嬌羞地捂耳朵的不是她,唯有耳朵還是一片的紅。
“不來。秦煜和鹿鳴要準備藝考,老師帶着去外地寫生了,明天才能回來。唐松柏前兩天惹了點事,被送進部隊了,不一定什麼時候能出來。”
顧程和姜娆回到大廳時,客人都來的差不多了,顧程本來應該幫着招待客人的,顧雲川大手一揮,特意叮囑他隻用照顧好姜娆就行。
于是被委以重任的顧程,整場宴會就基本沒離開過姜娆,光明正大,名正言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