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爾拉普星域邊境。
連天的炮火在前窗炸開,巨大的熱浪掀來,戰艦劇烈顫抖。水平儀上代表艦體側傾角度的數字迅速飙升,紅色警示燈閃動,警報聲刺破耳畔。
據控制屏右上角的星圖顯示,艦隊此時被逼至由碎石組成的行星帶腹地,已有好幾艘戰艦不慎撞上小行星,伴随着沖天的火光,碎裂成殘片。
“報告時上将,爆破裝置已全部安裝完畢,請指示!”通訊器裡,戰機頂端被彈殼敲響,叮呤哐啷。士兵嗓音嘶啞,向時既遲彙報戰況的語速略顯慌亂。
戰艦内驟然暗了下來,唯有虛拟光屏上顯示的熒藍亮光。青年雙手按在操作面闆上,硬朗的臉龐映着光屏上的複雜提示框,作戰服被寬闊的肩膀撐起,鼓鼓囊囊地包裹着手臂上繃緊的健壯肌肉,身上的衣服往下垂落,勾勒出極窄的腰線。
與下屬截然相反,他淡然地掃過光屏上湧動的一行行字符,頗有幾分坐懷不亂的意思。聞言,時既遲勾起一邊唇角,吊兒郎當地打了個響指,把通訊器的頻道切到己方艦隊全體士兵,不緊不慢地下令道:“繼續撤退。”
星圖上密密麻麻的藍點随艦隊撤退的路線而向碎石帶内部實時偏移,敵方卻窮追不舍,步步緊逼。
估摸着敵方艦隊全部進入碎石群内的時候,時既遲臉上的笑意越發燦爛,随後面色一凜,發号施令:“火力掩護。”
他身後,士兵們的炮管直直射向敵軍,火光密集。隻見對面的戰機停止追趕,被突如其來的反抗唬得不知所措,對方很快反應過來,隻當時既遲是強弩之末負隅頑抗,發動更大的火力向聯邦艦隊攻來。
時既遲遊刃有餘地在操作面闆上輸入指令,戰艦下方的炮管伸出,朝四面八方射出激光炮,敵方最前鋒的戰艦被他擊落。他操縱着戰艦,在戰火掩護下,飛到敵方中央。
光屏上閃着紅光,戰艦的損毀程度在短時間内升至驚人的50%,這意味着,隻要再受擊一兩次,他的戰艦将不再能使用,甚至面臨爆炸的風險。時既遲卻對這個數字并不在意,瘦長的手指在按鍵上飛速敲擊,炮管順時針旋轉起來。
“Boom——”太空裡并不能傳聲,時既遲被炮火刺激得眯起雙眼,張口模拟着爆破裝置被他引爆的聲響。他的戰艦也被爆炸波及,休息艙的瓷質茶具磕到地闆上,四分五裂。時既遲扶住視窗堪堪站穩,卻低笑兩聲,露出森白的牙。
敵方指揮官藏在艦隊末尾,眼見前方戰機潰敗,他才意識到中了時既遲的套,當即決定撤退。他控制着戰艦剛調過頭,時既遲竟不知何時越過戰線,悄然出現在他的視窗面前。那張極為逆天的臉妖冶笑着,一副欠揍的表情,好像在對他說:“Surprise~”
敵方指揮官:“……”
時既遲侵入對方的頻道,語氣輕快,将方才聽見的嘲諷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逃兵可恥——指揮官大人,這可是你親口說的。”
“瘋子。”指揮官欲反駁卻無言,嘴巴張開片刻,搜腸刮肚也隻擠出這麼一句話。但他不知道,那個瘋子竟把這個詞當作誇獎盡數收下!
頂着戰損程度50%的戰艦沖鋒陷陣,還敢在爆炸産生的高熱氣浪中穿行,不是瘋子還能是什麼?偏偏隻有瘋子,才能赢下這場戰争。
挑釁完對手,時既遲正色,切回自己的頻道:“抓戰俘。”
*
彌頓星,聯邦的首都星。這裡的星港從未有過片刻甯靜,來往絡繹不絕的星艦停停走走,昭示着聯邦不容否認的繁榮盛景。
艦隊停靠在軍用星港裡,艙門開啟,立即有守衛兵迎了上來。在衆人簇擁中,時既遲戴着軍帽,順滑的面料包裹住他的一雙長腿,泰然自若地踏着長梯,緩步走下戰艦。
“時上将,”接應的士兵向他敬了個标準的軍禮。時既遲挺着脊背,胸口的衣服被壯碩的胸肌撐起,舉手投足間盡顯矜貴。眉眼掩藏在帽檐灑下的陰影裡,叫人看不出他的喜怒。在他面前的所有人,都會不由自主地感覺自己低他一等,小心翼翼弓着背,把他往出口引,“軍團的訓練場正在升級,最近都借用軍校在訓練。”
“嗯。”時既遲不冷不淡地應一聲。軍團各個場地總在升級換代,他早就習以為常,不過習慣是一回事,他還是覺得那群設計師是吃飽了沒事幹。升級之後用着跟先前沒區别還算好的,有幾次甚至越升級越難用,系統動不動就崩,他都要懷疑設計師是故意退步再進步,結果一直原地踏步。
那個士兵沒揣摩到時既遲的情緒,語氣更顯心虛,哆哆嗦嗦道:“還有一件事……軍方召開戰後複盤會,在軍校會議廳等着上将大人,還說……”他閉上眼,視死如歸地一口氣把話說完,“上将大人您務必在落地半小時内赴會。”
“呵。”坐上懸浮車的時既遲冷笑一聲,自動駕駛系統裡早就設定好了目的地——他要先回軍團休整。至于戰後複盤會,不過是聽一群文官照着作戰數據對他指指點點,他才不屑跟那些紙上談兵的人坐在一起。士兵見時既遲不為所動,委屈地想再提醒一句,但上将大人威名在外,他實在不敢引起對方注意。
上将大人的懸浮車疾馳而過,小士兵隻聽見他最後留下的一句目中無人的話:“那就讓他們等着。”
親眼看見戰俘被押送入獄,時既遲回到住處,守在大門兩側的保镖朝他敬禮,被他自然而然地忽視。家用機器人體貼地備好了泡澡水,他脫掉衣物,躺進浴缸。
浴室天花闆的鏡子裡,頂級Alpha身形高大,兩條結實的長腿微曲,交疊在一起,水光蕩漾下,羨煞旁人的第一性征若隐若現。長期在訓練場被太陽暴曬的軍人膚色總會發黑,他的皮膚卻隻是被曬成小麥色,在一衆黑皮膚的士兵裡顯得很白。
時既遲雙手捧起一捧熱水,在臉上搓了搓,擡手搭在浴缸邊沿,水珠順着手指往下滴落。他仰着頭,跟鏡子裡的自己對視。臉上的水痕順着刀削的下颌線流動,在下巴處聚成一大滴,沿喉結邊緣滑到鎖骨,再彙入浴缸。
阻隔貼撕下後,他的信息素毫無遮擋地蔓延在浴室裡。
依蘭花味……
他堂堂頂A上将,信息素竟是勾人欲/望的味道。手不自覺地繞到後頸處,指尖觸碰到的地方,密密麻麻一片針孔結的痂。
從分化起,他每一天都要注射抑制劑,隻有這樣,他的信息素才不會透露出來。相應地,他的易感期雖然極不穩定,卻從未爆發過,每一次都被抑制下來。旁人躲不開的性/欲,他從不知為何物。
機器人把幹淨軍服放在旁邊的架子上,時既遲跨出浴缸換上衣服,才不急不徐地吹幹頭發,坐上懸浮車開進軍校。
剛把車停穩,一個Omega就湊了上來,親昵地喊着:“老公——”
眼見Omega要抱上來,時既遲嫌惡地皺起眉,身手敏捷地把對方的兩隻手并在一起禁锢在身後,他則從背後用胳膊夾着對方的脖子,直到動彈不得。
“郁先生,請你自重。”顧及到對方是個Omega,時既遲咬咬舌尖,才把原來想說的“不要臉”咽下去。
郁淞卻很享受被時既遲這麼箍着,居然往後靠了靠,脊背貼上了時既遲的胸肌……
“操。”時既遲罵了一句,把人推開。嫌髒地拍拍胸前的衣服,又拍了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