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狗得寸進尺,那是主人慣的啊。
這句話聽得時既遲耳根發燙。他清清楚楚地記得,易感期的某一天,郁淞把臉埋在他胸口。
他當時全身發軟,唯一能做出來的反應,就是伸出手臂,把郁淞的頭更深地圈進懷裡。隻有這樣,他心口那點隐隐冒頭的燥熱才能得到緩解。
然後,胸口一陣疼痛。
“嘶……”時既遲倒吸冷氣,像被螞蟻咬了一下,痛感很快被别的感受取代,郁淞卻渾然不覺地繼續聳動,“你屬狗嗎?”
某人毫無悔意地擡起頭,指尖在他方才咬過的地方打着轉,蘸起的涎液拉出細細絲線。
Alpha天生自尊心強,他們從分化起就站在高位,享受着萬人之上的權利,那點可恥的劣根性讓他們對事物輕蔑,很難将任何東西放在眼裡。
郁淞浸滿侵占欲的雙眸直勾勾盯着他,仿佛有些屈辱,又好似帶着其他的情緒。
時既遲在頭昏腦脹中想,某人應該會生氣吧。哪個Alpha能接受自己被人罵成狗呢?
可他還是低估了某人的臉厚程度。
郁淞盯了他半晌,看着他逐漸發紅的眼角,以及翕張的雙唇,忽然笑了。惡劣的Alpha俯下身子,明明身居上位,擡眼望過來的時候,反倒像是在仰視。
他聽見郁淞叫了兩聲,學着狗汪汪叫。随後,Alpha把耳朵貼在時既遲胸口,上下蹭了蹭,低啞的嗓音,出口的内容卻是臣服:“主人。”
“……”時既遲偏了偏頭。某人動作很重,逼出他眼角的晶瑩淚痕,又被對方吻去。
搖動的視線裡,他隻能想出一個詞,來形容面前這個得寸進尺的Alpha:“惡犬。”
“嗯,我是壞狗,”郁淞附和着他的話,略帶貶義的詞彙落在對方耳中,倒多了幾分調//情的趣味,“那主人知道,你現在是什麼嗎?”
時既遲:“什麼?”
“是……”郁淞痞氣地笑起來,刻意貼在時既遲的耳邊,壓得人幾乎要喘不過氣。清脆的聲響沒有停歇,滾燙的氣息撲向耳尖,讓它不由自主漫上一層绯色,“goes——”
“的”字還沒出口,時既遲就莫名猜到了對方想說的話,雙手被按着,他抽不出手扇巴掌,隻好擡起腿,一腳踹向郁淞的腹部:“你不要臉想當狗,别拉着我下水。”
“哎喲哎喲——”郁淞誇張地捂住腹部吱哇亂叫,帶着時既遲的手,摸到他塊壘分明的胸肌上,“我肋骨是不是戳到心髒了,感覺心都在滴血。”
上将大人不想理人,他踢的地方離心髒得有十萬八千裡。
于是郁淞又爬過來,從背後抱住時既遲,額頭眷戀地在後者頸窩裡磨蹭,粗硬的短發紮得時既遲頸側發癢。含糊的聲音像個發完瘋跟主人撒嬌的大型犬類:“我錯了我錯了,我是狗,主人是主人……”
他本以為随口吵吵鬧鬧,這件事就過去了。然而次日,郁淞不知從哪買來的深紅色狗繩,把項圈環在自己脖子上,而另一頭,将時既遲的雙手緊緊纏住。
*
“想到什麼了?”
簡陋的休息室裡,光腦将四周照得亮堂。郁淞在時既遲胸口埋了一會兒,他阖眼快要睡着,卻記挂着對方,強撐着掀開眼皮,無意間掃了眼時既遲的光腦。
光腦上顯示的頁面還是原先那個,郁淞眯了幾覺都沒有翻過頁,由此可見時既遲難得分了回心。
粗糙的大手将光腦捂住,純白的牆壁上頓時映出手指的黑影,整個房間暗下來。他把光腦的亮度調低,柔和地照着屋裡的一切。光腦被他随手扔到枕邊,撐起身子,從側面把時既遲抱住。
外面正在下雨,破洞的窗戶擦出呼呼的風聲,靠窗的地面是濺進來的一層雨水。氣溫有些低,蓋着薄毯都能感覺到冷意。
郁淞抱上來的時候,時既遲下意識往對方懷裡貼近了些。冰涼的手臂貼住溫暖的胸膛,郁淞的體溫無聲地傳遞給他,把潮濕空氣裡微涼的寒意驅散開。
時既遲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拾起被郁淞扔掉的光腦,就這麼靠在郁淞懷裡,垂眸沉穩地處理訊息。而郁淞下巴抵在他的肩上,閉眼聞着依蘭花的信息素。
恬淡而缱绻。
懷裡的人忽然轉了下脖子,冷硬的下颌線在微光裡顯得柔和,一轉過來,便撞上郁淞的額頭。
“怎麼了?”郁淞的聲音染上些許困意,拖着悠長的尾音,聽起來像是寵溺。
時既遲停頓片刻,不是很想承認接下來的話,别别扭扭道:“餓了。”
從天還沒黑做到天亮,醒來的時候已是下午,他們從軍團乘星艦來到裡賽軍區,除了剛醒的時候吃的那一頓飯,之後就沒再進食。
現在半夜,是該餓了。
郁淞粗糙的手便探進衣擺,在時既遲的肚子上揉了揉。動作很輕,怕把人弄得更難受。
生殖腔的位置在胃的下面。
郁淞的手往下移了一厘,拇指裝作不經意地從肚皮上劃過。他含住時既遲的耳垂,極緩地開口調侃:“哪兒餓了?”
懷裡的人猛然一顫,随即把他的手拍開。郁淞收到白眼警告,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閃身進廚房去查看情況。
廢棄已久的地方并沒有食材,冰箱、鍋碗瓢盆都結上蛛網,在這個斷電的廚房裡,唯一能用的是旁邊極其原始的土竈台。
堆放在一旁的柴倒是保護得好,郁淞在光腦上下單一批食材和新的炊具過後,撸起衣袖,坐在四腳小方凳上生火。
煙霧缭繞。
時既遲倚靠在螺絲松鏽的門框上,垂眸看着竈台前俯首認真的Alpha。他倒從不知道,郁淞居然還會做這種活。
從時既遲的角度,看不見對方手上的動作。他隻能看見昏暗的房間裡,郁淞幹淨的白襯衫上染上柴灰,火勢漸大,硬朗的臉龐映着橘紅的火光,陰影随火焰的跳動而偏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