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解釋訂婚的原因,原以為能讓時禮好受一點,卻見對方紅着眼,居高臨下地朝他看來。
“那我…你,你要不要跟我結婚?”
時既遲不懂。
為什麼一向對他溫柔的哥哥會有這種想法?以前的好是出于兄弟情義,還是出于這種……或許可以稱得上是扭曲的感情?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可是他隻把時禮當成哥哥。
他看見時禮眼底越來越濃烈的風暴,垂眸低聲道:“我是你弟弟。”
聽到這聲提醒,時禮動作空白一瞬,仿佛找回了被抛開的理智。
時既遲正暗自慶幸,卻見對方唇角上揚,露出森白的牙。他被托着肩膀抱起,時禮錯過他的脖頸,熾熱的氣息噴灑在腺體上。
“那更好了。”
話畢,時禮張口,叼起時既遲腺體上的一層薄皮,似在品嘗後頸裡飄散出的甜膩味道。
軟嫩皮膚下陷出一個牙印,卻并沒有被咬破。它讓時既遲處在投降的邊緣,下意識蜷起身子,腦袋靠在時禮肩上,環住了後者的脊背。
他像擱淺的魚,張嘴呼吸着氧氣,企圖搬出一個大人物來打消時禮的念頭:“父親會生氣。”
“生氣……”時禮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松開雙臂,讓時既遲倒在軟白的枕頭上,“你知道我為什麼被趕出家門嗎?”
時既遲倏然擡眼。
他很在意這個問題,時禮走後,他纏着父親問了兩年,都被刻意地避開話題。有時候把時永賢問急了,還會被斥責,得到一句沒頭沒腦的命令:“總之,别再跟他來往,你把他當哥哥,他……”
便沒了後話。
“為什麼?”他清亮的眼神注視着時禮,毫不掩飾内心的好奇,除此之外,還有隐隐的擔憂。
不知是不是他眸光太亮,時禮像是被晃了眼,大手蒙住時既遲的雙眼。
“因為那天晚上,我爬上你的床,”視野一片黑暗,他仍感覺到周圍在慢慢變暗。溫涼的唇覆了上來,柔和中帶着不容推拒的強勢,時禮嗓音低沉,震碎了他心中對“哥哥”的仰慕,“就像現在這樣。”
觸碰的唇相互追逐,時既遲略擡起的下巴像是種回應,讓時禮不由驚異。
弟弟顫動的睫羽昭示着心裡的波瀾,卻意外地沒有推開他,反而将雙臂搭在他的肩上。
認輸嗎?屈服嗎?還是欲擒故縱?
時禮判斷不出,他隻是想到久遠的從前。
他被時永賢接回家,從不記事的年紀養到五歲左右。忽然有一天,父親摟着爸爸,春風滿面地把在草坪上計算星圖的小孩招過去,笑着跟他宣布那個消息:“小禮,你要有弟弟了。”
要知道孩子的性别,對那時已經是上将的時永賢來說沒有難度,他們甚至從DNA的片段裡,推算出未來的孩子是個Alpha。
時禮似懂非懂地點頭,像父親那樣把耳朵貼在爸爸腹前,他什麼也聽不到,父親卻很高興。
于是時既遲出生了,這個名字原本的意思是,既然來得遲了點,那就無憂無慮地長大吧。
他們決定把時禮培養成繼承人,至于幼小的孩子,就應該在全家人乃至整個聯邦上層人的寵愛下長大。
如他們所願,時既遲确實被人寵溺,所有見過他的人都會喜歡他。
但事情發生了偏差,時既遲黏着哥哥,也對哥哥整天學習的星圖、沙盤産生濃烈的興趣。
父親驚訝地發現時既遲在軍事上的天賦,于是把兩個小孩一起培養。
天賦和硬學的差距逐漸顯現。
但那對夫夫并不因此對養子有何偏見,他們決定放手,任兩個孩子自己闖,能闖出怎樣的天地,都是自己的實力。畢竟他們有能力給兒子們兜底。
直到時既遲分化。
頂級Alpha的易感期影響力很大,幾乎全家的人都被引誘得進入對應的生理期,靠Beta家庭醫生一己之力抑制下來。
從那以後,父親便要求兄弟兩個分房睡。
時既遲挨着時禮習慣了,總是半夜抱着枕頭去時禮的床上,一定要哥哥抱着才能睡着。
時間久了,父親也沒有辦法,隻好由着他。
沒成想,時禮卻常常在夜色睡意濃的時候,壓着時既遲偷吻。
他自以為是親情,在時既遲分化後才幡然醒悟,那種潛滋暗長的獨占欲,其實叫作心動。他忏悔過,想要割舍過,卻在時既遲一次一次綻開的笑容裡淪陷,隻好任由愛意瘋長,驅使他去親吻。
他吻得很淺,一吻即分。
這條夜路終究撞了鬼。
時既遲知道自己就算跑回房間,時禮也會跟着他去。于是他賭氣放狠話要自己睡,等到時禮抱住他的時候,心滿意足地蜷在對方懷裡睡着。
時禮像往常一樣,在時既遲睡着後,觸碰他的嘴唇。
房門忽然打開,刺眼的燈光從門外透進來,将這場荒唐的單戀曝光,從此兄弟二人的人生軌迹徹底分道揚镳。
他跪在全家人的注視裡,嘴碎的傭人嗑着瓜子,掩唇冷嘲。屈辱、羞愧,都被他忍了下來。
父親問:“你知錯了嗎?”
他挺直脊背,仰視着曾經的父親,對方失望至極,眼裡再也沒有親情的溫度。
他于是也失望了,堅定地搖頭,說:“我喜歡弟弟。”
時永賢就連氣急,都保持着上位者的威嚴,不動手打他,隻是仰天長歎,揮手讓人把他趕走。
他連一句道别都沒來得及跟弟弟說。
“我之前就在想,我的弟弟怎麼能是Alpha呢?”時禮按下心中翻騰的情緒,他平淡地一語帶過往事,不論誰的對錯。垂眸掃向時既遲腰間,被他輕輕一掐就泛紅震顫,“看吧,信息素這麼勾人,反應這麼激烈。”
時既遲的腰間被他墊上枕頭,俯身沿鎖骨吻下去,他左手扶着自己,卻被對方制止。
手腕上傳來細軟的觸感,時既遲伸手抓住了他。潋滟的眸光忽閃,從耳根到腰間,都泛着紅暈。
“哥,”時既遲軟聲道,“下次吧。”
時禮停住動作:“真的?”
時既遲咬着唇點頭:“嗯,你讓我做一下心理準備。”他從來就拒絕不了自己的哥哥,無論是超越所有人的單純寵愛,還是夾雜了别的感情。
赤紅的雙眼風暴散盡,時禮在他的額前落下一吻:“行,你自己說的。”
“下次就算哭着鬧着抓我後背,我也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