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麼都不知道，像是一個偷藏了糖果的小孩，他沉浸在自己的快樂世界裡。低下頭去藏起壓不住的笑，是他避免自己失态的最大措施。

最後的啟動儀式，洪野被邀請上台。他就站在法爾赫的身邊。啟動儀式結束後，發布會也在一場盛大的虛拟煙花裡結束。

法爾赫叫住洪野跟她一起走，親切地問道：“你用過我給你的藥了嗎？效果如何？”

“效果非常好。我久違地感覺了自己魂宮的存在。真的很謝謝您。”

法爾赫半真半假地說：“那就好，你現在可是娛E的金疙瘩，要是項目沒完成就累垮了，我得不償失。那藥你每天吃一顆，盡量保持一直能感覺到魂宮的狀态。我已經聯系了我的醫生過來，到時候給你量身配制點藥——你放心，這部分費用娛E負責。”

洪野受寵若驚，下意識推卻，“很感謝您的好意。但我有主治醫生，而且我的狀況目前很穩定。”

“那是你還沒開工。你以為娛E項目部‘黑窯廠’的名号是怎麼來的？”

洪野啞然。這點他确實也有過顧慮。

法爾赫直接拍闆定案，“到時候我通知你。”

洪野雖覺得這情誼實在過重，但考慮到實際，也是心懷感激，“謝謝您。”

法爾赫欣慰地笑着，突然又換了個話題。“我已經跟雷納德談過了。”

洪野沒料到她還會跟他說結果。他下意識伸手按了下右邊的褲袋。他其實有注意到今天現場沒有看到雷納德。

“我充分告知了他你的意思，他也表示了理解。所以他之後采取的任何行動都是建立在‘他知道’這個前提下的。”

短暫的沉默後，洪野意識到這就是法爾赫要告訴他的全部。他意外地看了法爾赫一眼。

法爾赫看穿了他，“你是不是以為我會勸他及時止損？”

洪野誠實地點頭，“是的。”

“如果他的狀況還不嚴重，我會努力勸說，甚至會不惜采取一些措施。但是現在的他……如果在無盡的痛苦和石頭一樣活着之間，我想不僅是我，他的家人和他自己都會選擇前者。甯願他痛苦，也不要他麻木。”

法爾赫愧疚地看向洪野。

“但這對你不公平。我看得出來你不排斥他。我不知道你們最終會變成怎樣的關系，但你勢必會被影響。我讓醫生過來，一部分為了娛E，一部分也是為了自己的負罪感。”

法爾赫誠摯地向洪野道歉，“真的很對不起。”

洪野驚訝，而後溫和笑道：“您不用道歉，也沒什麼可道歉的。我是個有自己判斷力的成年人，無論将來我跟道頓先生是什麼關系，那一定是我自己的主觀意願和選擇。所以您不必道歉，您已經幫助我太多了。”

法爾赫認真地注視着洪野，她那雙總是迫人的深藍色眼睛裡折射出一種溫暖的光芒，輕輕撫過洪野的臉龐。

“好孩子。我希望你能幸福。”

洪野垂眸笑了笑。他沒有回答。

法爾赫似乎想要調節氛圍，換了個輕松的語調。“你知道你今天有多好看嗎？雷納德會看你到入迷。”

“……”這話他不知道該怎麼接。

洪野把手伸進兜裡，說：“有件事還請您幫忙。之前我的狗弄壞了道頓先生的衣服，本來想要賠償，但他一直沒聯系我，所以我就自己準備了賠禮。我之後可能會很忙，您能幫我轉交給他嗎？”

“事實上他想聯系你，但我告誡他作為一個剛認識的朋友，不該擠占你太多時間。包括今天也是，我希望他不要打擾你的工作。但既然你現在提到了。”

法爾赫指了個方向，“你可以親手交給他。”

洪野一愣，轉頭朝着遠處看去。

雷納德就站在平台下的白色薔薇叢裡，高空的風卷起他的長發，薔薇花瓣纏進他的發間裡。而他注視着他，平靜的目光像一片神秘甯靜的海，在觸碰到他的視線後，這片海裡便跳出了音符一樣的陽光。

洪野覺得法爾赫說錯了，是他會看雷納德到入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