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痛扁一頓的夏書逸老實了,他正在專業吃飯二十年的遲南青老師指揮下進行烹饪工作。
雖然他毫無經驗,全是理論,但使喚起發小來,遲南青毫無心理負擔,十分自然地湊到他身邊指點江山。
他一手支着下巴,一手繞在腰間,十指不沾陽春水,但點評起來頭頭是道:“你這個辣椒切得不夠美觀。”
“夏總,刀功還要多練。”
“我覺得你那個調料鹽放少了,這樣調出來的肉絲味道會淡。”
在他混亂的指揮中,夏書逸依然保持着自己的節奏,有條不紊。隻是不經意間擡眼看了看叽叽喳喳的遲南青,眼神有些異樣。
他總覺得這些天的遲南青很奇怪,性子倒是和以前相似,并不是變了個人。
但就是和以前相似才叫奇怪。
當年收到那份結婚請柬的時候,他正在國外收攏夏家最後的勢力。一切都将要結束,隻差美人在側的時候,傳來的卻是噩耗。
他想過是該回去搶婚呢,還是該讓遲南青的第一次婚禮順利進行。猶豫了許久,終于在婚期當天,飛回國參加了這場婚禮。
婚禮現場浪漫如畫,人潮湧動,他站在人群之中遙看着般配的二人,冷漠的視線落到那張陌生的面孔上。
左顧右盼的遲南青終于找到了熟悉又陌生的面容,牽着褚長煦的手朝他走來,笑靥如花。
和以前一樣美。
但一切都變了。
夏書逸違心地扯出僵硬的笑容,掩藏起糟糕的情緒。
既然牽着新人的手,又怎麼會在意舊人的來去呢?
“我還以為你沒趕上了,要是沒趕上,看我怎麼找你麻煩。”遲南青有些害羞地拉過褚長煦,把他往前推了推,“看,這是我新上任的丈夫。”
“你好。”褚長煦友好地伸出手。
夏書逸眼睛眯了眯,結束時輕聲附在他耳邊道:“真是好手段。”
褚長煦愣了愣,再一次直視了這位先生,似乎意識到了對方是誰:“夏先生,久聞大名。”
“哦?我還挺出名?”夏書逸将目光投向遲南青,如果不是他,想必褚長煦和他一輩子都會是兩個世界的人,何談聽過。
遲南青有些奇怪,怎麼兩人氣氛怪怪的:“作為我唯一的好朋友,他怎麼能不知道你呢。”
提及“唯一的好朋友”,他和褚長煦相視一笑,回想起那天的對話。
“哦——”夏書逸拖長了聲音,那就是明知故犯。
不要臉的東西。
後來,也許是為了那該死的社交距離,也許是遲南青已經有了新歡,忘了舊人,總之他已經不再與夏書逸親近。
而他歸國之後,得到了一切,卻又失去了一切。
直到有一天,遲南青突然找到他,想請他幫一個忙。他突然看見了新的希望,足以将他從無數個夜不能寐的夜晚中拯救。
這份虛假的甜蜜也讓他甘之如饴。
即使是這個時候,遲南青也沒有再和自己相處得如此輕松自然。
忽然,他眉頭一跳,餘光中突然閃現一隻鬼鬼祟祟的手。無奈之餘,他默不作聲地用手背擋住某人偷偷撒鹽的小手,勾起唇角欣賞他接下來的反應。
如他所料,被碰到的遲南青發出尖銳的驚呼,立刻沖去水池邊沖洗,翻來覆去地洗着手上莫須有的油汁,一邊洗一邊瞪他,鼓起的臉像極了脹氣的河豚。
在他憤怒的目光裡,始作俑者倒打一耙,輕飄飄說:“怎麼拿個碗還能順帶牽下手,你究竟是不是喜歡我?今天第二次了哦。”
“怎麼吃個飯還能跑到别人家來吃,你是不是喜歡我?”遲南青回嘴道。
“是啊。”夏書逸承認地坦坦蕩蕩,絲毫沒有遲疑。
“……”
遲南青“你你你”了半天接不下這句話,感歎果然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你真行啊。”他拿出這句萬能話術。
夏書逸看着他這副樣子搖搖頭,心想他就是太老實了,才被人騙跑了心。一點花言巧語都會害羞,就該多聽點亂七八糟的話,鍛煉一下心理素質。
他當年不該出國的,就應該寸步不離地守着他。
生了氣的遲南青更是難哄,他決定變本加厲地讨回來。
最終夏書逸不堪這個廚房小白的折磨,攬着他的肩把他按到沙發上坐下。
要不是親眼盯着他洗了三次手,遲南青一定不會如此老實地任他動作。
此時微涼的觸感透過衣服傳來,他有些不适應地聳了聳肩,不明所以道:“真的不要我陪你嗎?感覺你一個客人忙活半天很孤獨啊。”
肩膀上的力瞬間重了一倍,他痛的一個激靈,左搖右晃,卻逃不出夏書逸的手掌心。
夏書逸:“是是是,我是你的客人,小時候我跟你睡一張床的時候你也沒說我是客人呢。”
今時不同往日嘛。小時候,褚長煦……
褚長煦小時候不知道在哪個孤兒院吃苦,他沒來由地心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