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城,兩國邊陲之城,自古繁華,兩面環山,從古至今不斷易手,也沒看出來有什麼險峻山勢,什麼兵家必争之重要戰略意義。
就是那麼你來我往的打,今天歸你家,明天歸我家,打着打着就打出了火,好像誰得了這城就代表更勝一籌,我是大哥你是弟弟似的。
隆城的百姓們習以為常,幾百年間戰亂不斷,你方唱罷我登台,倒少見的成了兩族混居,互貿之城,稀罕玩意多了,商人也就多了,商人重利,本來死對頭的燕尉二國,在這城中通婚的不多,但能找個酒樓坐下來把酒言歡的倒也不少。
至十年前尉國禹帝廢太子,傳位三皇子霄蔺,其餘皇子死的死瘋的瘋,新帝号涼,好大喜功,四年前打下隆城便派了四閻王之一的青玉閻王付青玉坐鎮。這付青玉乃是四閻王中唯一的女子,傳聞曾是摩易閻王的親衛,長得其醜無比;又有說是尉帝的侍妾,貌美如花,尉帝愛美人本就遠近聞名,付清玉更是頗得寵幸。
不過這付青玉能穩坐四閻王之位還是因為她親手斬下了謀反的二皇子霄啟的人頭!其人行事乖戾殘暴,深得尉帝喜歡。
自入駐隆城,那原燕國城官不肯投降的,那尉國新城司,仗着侄女是尉帝寵妃不肯與她同流合污的,均被她投進軍隊的獵犬營,生生喂了狗!商人民衆畏之如鬼怪!
新任城司心驚膽戰顫,哪裡還敢有二聲,隆城幾年間就成了她的一言堂。
這是張鐮來隆城三個多月以來在各種市井茶館青樓酒坊的掮客和歌舞姬們口中聽到的版本,當然更離奇的說付青玉是真閻王或惡鬼的就不必考究了。
這隆城真是個好地方,酒樓賭坊,秦樓楚館,美食美人俱全,哪哪都讓人流連。這不,張鐮昨晚才夜宿美人枕,今日一大早就被詩詩姑娘的愛慕者追得到處逃竄。
“哎,後面的,你們還追不追了,還跑不跑得動啊?跑不動小爺我走了啊”。張鐮說完健步如飛,提氣翻身躍上了一戶廢院的牆頭。
“張鐮,你小子給我站住!呼~~呼~~,大爺我付的錢,你~~你小子敢打暈我睡到詩詩姑娘床上,今天看我不逮住你!!打斷你三條腿!!”
“王大公子,王胖子,睡都睡了,你還能怎樣啊?你看看,就你這歪鼻子小眼睛肥碩如豬的樣子,人家詩詩姑娘又怎麼看得上你,哈哈哈哈······”。
“上!給我把他抓下來,今天你二叔那點臉也保不住你了。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七八個家丁護衛,爬牆的爬牆,搬梯子的搬梯子,有那聰明的,趕緊轉向廢宅的大門,準備來個裡外包抄。
張鐮一看情勢不對,趕緊跳下牆頭,幾個縱橫跳躍就往廢宅深處掠去。
這廢宅是隆城西面出了名的鬼宅,傳說一家十幾口一夜之間全部消失,隻留滿地的血污,半夜就有怪聲,道士做了幾次法都沒能超度,反而吓瘋了幾人,平日裡本地人是不愛接近這宅子的。
張鐮正想越過一面高牆,突然眼前視線一轉,就見貼着牆根處竟然有一棵枝丫繁茂的梅樹。
這季節點點白梅盛開,美不勝收。
本應是絕美的風景,但讓人震驚的是,那梅樹輕飄飄的枝丫上竟站了一名青衣女子,左手持劍,正好奇的向他望來。
張鐮一個恍惚,正猶豫該順勢直奔她而去還是再提氣越過她時,那青衣女子出手如電,劍柄瞬間朝他膝彎處點來。
張鐮大愕,一時未及防備,被點中膝彎間的氣穴,真氣一滞,整個人嘩啦一聲掉了下來,還壓倒了一大片梅枝。
那青衣女子順勢飄落他身旁。
張鐮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拍拍身上落滿的枝條梅花,氣呼呼的站起來。
“你幹嘛打我?差點摔死我!”
“不打你,摔的不就是我了嗎?”女子的嗓音清冷又帶點慵懶的尾音。
這時張鐮才注意到,這女子一席青色錦緞,大約二十四五歲,身材纖長,一根寶石束腰,與身高出衆的張鐮比也隻差了半個頭。
她長相并不算出衆,可一雙清澈的眼睛,眼神懶洋洋的,眉毛帶了點英氣,加上那微微彎起的嘴角,帶點探究的神情,一瞬間又覺得五官和諧,有股特别的韻味。
愣神間,她伸出白玉般的手指,飛快的從張鐮頭上取下了一根掉落的梅枝。
一聲輕歎,“可惜了,今年的花,是賞不成了。”
修長的手指輕撚着梅枝,緩緩旋轉着,能看到粉嫩的指尖,不似一般女子般染有朱蔻,反而指甲平整圓滑,更顯得形狀優美,張鐮覺得那是他見過最好看的手了。
當然他也沒有忽略那雙白嫩的手掌心的幾處細繭,那是常年握劍的繭,結合她剛才快、狠、準的出手速度,輕松站在枝頭的輕功。
這女子是個高手。
這一耽誤,王公子帶着他的随從從院外跑了進來,正想圍攏張鐮,來個甕中捉鼈。
女子提劍一橫,“你們這些人,闖入别人家中,也不問問主人的意見?”
“你是這院子的主人?”王公子驚了一下,“可是···這不是一處廢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