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付青玉悠閑地走在商賈聚居的城西,半路上照着慣例在街頭的小攤邊買了個捏好的小武生面人。小販知她是常客,還寒暄了兩句,問她吃了沒。
小巷裡都是本地人的居所,最裡面靠右手邊有戶周員外家,聽說家裡三代單傳,這一代就那麼一個寶貝兒子,母親早早難産死了,周員外娶過兩個續弦,也都早亡,沒生下個一兒半女。這唯一的兒子身體不太好,聽說是個病秧子,平日裡萬般寵愛着,出個門都怕被風吹壞了似的,上學也是請了先生上門教。周圍住戶就沒人見過他兒子,鄰居們都說是因為他家房子後院靠着那鬼宅,才沾染了邪氣,平日裡大家也都不太與他們家打交道。
付青玉走到這周府門前,馬上就有識趣的家丁打開大門把她迎了進去。
周員外早等在門邊,見她進來行了一禮,跟着她往内院走去。
“這幾日如何?”付青玉問道。
“回将軍,一切如常。”周員外答到。見付青玉不說話,忙又加了句“近幾日小公子身體好些了,請的先生每日來教書,小公子學得很認真。”
“嗯。”付青玉這才應了聲。
走近書房,周員外開了門,待付青玉進門後又把門關上,自覺地守在門口。
門打開時,屋内的少年就擡起了頭,隻見這少年十五六歲,身材纖瘦,五官卻是極美,此時還未長開就已有一種奪人的豔色。
少年看見進來的人,一股喜色湧上眉眼,整張臉就像發了光一樣,開心地道:
“付姐姐!”一邊忙把手上的書本放下,迎了過去。
待到近處,又意識到有些冒昧,忙停住腳步,不好意思地拱手施了一禮。
“阿棄這幾日可好些了?”付青玉走到椅子邊坐下,一邊說着一邊把手裡的面人遞給了少年。
“都好,近日先生開始講《大學》,我每日都有認真上課。”少年伸手接過,小心地拿在手裡。
“哦,講了什麼?”付青玉問道。
“今日講到了,邦畿千裡,維民所止;缗蠻黃鳥,止于丘隅(注:1)。”霄棄有些緊張地飛快看了眼付青玉,答道。
這時,侍女端了茶進來,付青玉接過,抿了一口,問道:
“你可還記得與我的約定?”
霄棄神色一緊,“從不敢忘!”
“很好,這先生不适合你,明日我給你再找個吧。”
付青玉說完,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剛要再說話,突然傳來了敲門聲,随即少淵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将軍,屬下有要事禀報。”
“進來吧。”付青玉淡淡道。
少淵周身裹着屋外的寒氣推門而入,霄棄不自覺地打了個冷戰。他看了看少年,欲言又止。
付青玉看着滿臉好奇偷偷打量的少年,輕笑一聲:
“沒事,說吧。”
“回将軍,那張鐮的二叔張旗山果然是燕國的探子,趙金虎帶人在行商駐地發現了盜圖之人的屍體,正四處搜查。我們的人跟蹤到他們已從東北方向逃出城去,衛營副指揮使王乃亮是他們的内應。”
“嗯,你派人通知趙金虎,我們也去看看熱鬧。”說着就站起身,看着少年道:“這幾日開始天冷了,你多注意着身體,别再犯病了。”
霄棄順從地點點頭。
付清玉沖他笑了一下,轉身往外走去,待走到門邊,她突然又停了下來,語氣冰冷地說了句:
“我不在的時候,好生照顧你主子!還有下次,我定不饒你!”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出了内院,走到大門前,付青玉回身對周員外道:
“把那教書先生換了吧。”
“是,将軍。是否要······”周員外邊說邊比了個割喉的手勢。
“那倒不必,派人盯着,别讓他亂說話也别讓他出城就行。”付青玉答道,随即轉身和少淵出了門。
待到人都走遠了,少年還站在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