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青玉整頓完衆人,又把接下來要做的事吩咐下去,比張鐮晚了大半日才動身。
她輕功卓絕,武藝超群,自信在燕國能奈何她的人不多,一人獨行後,更不必像張鐮那般事事謹慎;且她老于江湖,于林中行軍,野外生存等技能比張鐮高了不止一籌,全力行進之下,反而比張鐮更早了一日來到楠城。
這日她守在城門附近的茶館,看着張鐮一身狼狽進了城,又差點被自家小厮攔于門下,想到他大少爺這一路上機關算盡,唯讀少算了銀子,隻覺得一陣好笑。
待看他進了家門,一個多時辰後從張家飛出了隻信鴿,她就知道這幕後之人要露出尾巴了。
傍晚時分,果然看到一隻信鴿從遠處而來慢悠悠的飛入了張家宅院,她也不着急,慢慢守着。
待到夜深人靜,打更的敲了一次後,終于看到一個全身裹着黑色披風的人影從側門出了宅子,一路小心地往城外而去。
這人武功并不高,付青玉也就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
日落時,張裕山終于等到了那位大人的回信,待到夜深人靜,他将布包貼身收好,換了身黑色衣衫,批了件黑色的披風,趁着無人之際,從偏門出了宅院,身邊沒有帶一個人,一路小心潛行,終于到了城外五裡地的一處半廢棄的涼亭中。
等了沒多久,便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隻見三個同樣身披黑色披風的人走了過來。
領頭一人腳步穩健,踏步間步距基本一緻,落地無聲,武功應是一流。
待到近前,領頭之人脫下兜帽,露出一張清隽的臉,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兩撇胡子,目光如電,一臉威嚴,此人正是西山大營的指揮使晏都。
“大人。”張裕山上前見禮。
“你說東西拿到了?”晏都問道。
“是的,大人,我張家不負所托。”
說着忙将懷裡的布包拿出,遞了過去。
後方的侍衛上前接過,打開後将裡面的圖和玉佩呈了上去。
晏都接過,看了看那圖,收入袖中,又仔細看了下那玉佩,塞進了懷中腰帶裡。
做完了這些,他才對張口對張裕山道:
“這次你們做得不錯,聽說商隊已斷了聯系,這送圖回來之人是誰?”
“正是小兒張鐮,我們的商隊已經在隆城已經暴露,被趙金虎清理了,我二弟張旗山,也已戰死隆城,托了小兒千辛萬苦才将這城防圖送回。”
張裕山說着聲音哽咽。
“哦,張鐮。”
晏都念着這個名字,踱步走至張裕山身後。
張裕山見把任務交了,也松了口氣,正想向晏都彙報與張鐮一起入境的那女子的事情。
突然間,他胸口一陣劇痛,一柄尖刀從背後猝不及防将他刺穿。
張裕山看着穿胸而過的刀尖,滿臉不可置信地擡頭:
“你,為,為何······”
“你張家本就是我培養的一條狗,狗知道得太多便隻能宰了。放心,你兒子張鐮很快就會來陪你的。”
說完,晏都一抽刀柄。
張裕山痛呼一聲,捂着胸口頹然倒地,口中鮮血噴湧而出,眼看是不活了,他怎麼也想不明白,晏都為什麼要對他下手,他張家又是知道了什麼秘密?
晏都将染血的刀拭幹收入鞘中,對身後之人吩咐道:
“你帶人去張家,一個不留,尤其是那張鐮。做幹淨點,别留下手尾。”
“是,大人。”那人領命下去。
晏都站在涼亭中,看着地上氣息逐漸微弱的張裕山,低聲道:
“别怪我心狠,若是你弟弟張旗山能帶着東西回來,直接交于我,那麼今天死的隻會是他一人,你張家還能保有現在的榮華富貴。可惜,他沒能回來······”
說完,他一轉身出了亭子。
付青玉待晏都幾人走遠了,才從灌木叢中小心探出頭來。
這涼亭周圍沒有樹木,她早随着張裕山到了位置,卻也不敢靠得太近,隻能栖身在遠處低矮的灌木中,雖然聽得不太真切,卻識得來人是西山大營的晏都,更是見到他拔刀斬殺張裕山的那一幕。
這個晏都武功不俗,她離得遠,怕被察覺,不敢輕舉妄動,待到晏都走後,确定四下再無人,她才小心翼翼地來到亭中蹲下查看。
亭中鮮血流了一地,隻見張裕山被晏都這一刀刺穿心髒,瞳孔渙散,已然是救不活了。
付青玉微微歎息,正想離去,地上的突然張裕山好像回光返照一般,用力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掙紮着将拇指上的玉扳指褪到她手中,眼中爆發出最後的光芒,用盡全力嘶吼道:
“張,張鐮!”
聲音微弱,若不是付青玉靠得近都聽不清楚他的話。說完,終于油盡燈枯,睜大着眼斷了氣。
張鐮?付青玉一愣,想到剛才晏都所為,心中突然莫名一緊,忙起身往楠城的方向奔去。
張鐮這一夜翻來覆去就是睡不着,白日裡與父親說了二叔的事情,又接受了母親的一番關懷備至的問候,晚飯間聽着父母商量明日要給二叔準備喪事,心裡就覺得一陣憋悶。
待洗漱後躺上久違的自家床鋪,他的腦海裡卻還回蕩着這段時間的事情,那女子的身影不時在他腦中浮現,想到她或許就是自己聽聞的那人,一時又覺得與傳聞不符,可一路行來見她行事果決,下手狠辣,又覺得理應是她。
腦子東想西想一晚上都停不下來,待到三更過了,才總算有了點睡意。就在朦朦胧胧之間,突然院中好像傳來了一點輕微的動靜,空氣中也多出了些微妙的氣息。
他一下驚醒,坐了起來,想到這是在自己家,又暗罵這段時間精神崩太緊了,竟然回到家了都适應不了。正想躺下繼續睡覺,突然,他院中切實傳來了細碎輕微的腳步聲,張鐮一驚,好像有幾個人闖入了他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