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亭殊和那個女孩離得不近,隻是男女之間的關系,多得是這樣隐晦不明的暧昧。
在司空煦的眼中,這樣一個縱情聲色的人,她以為他面對女生無論如何總該應對自如的,到底說了什麼會得到女孩的怒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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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亭殊的車是灰色的雷克薩斯SUV,有一種低調奢華的優雅,同他的氣質很像。鐘栀了坐在副駕系上安全帶,順口問道今天見到的幾位分别是誰。
他答得漫不經心,“言昶是我在英國的同學,司空煦是他的朋友。因為工作原因接觸得比較多。”
關于生活方面,他話很少,也總是很謹慎,自我保護意識很強。反倒是她,酒後就把自己的成長故事和盤托出,還是那樣的聲情并茂。
鐘栀了無趣地哦了聲,似乎并不想了解太多。又略微探着身子,在四周輕嗅,“總感覺能聞到很多女人的香水味。”
“你感覺錯了。”他回答得模棱兩可,淡定地伸手将她按着肩推回椅背,“坐好。”
市區的路難得沒有擁堵,一路暢行,鐘栀了眼看着開過歐式民宅、中式廣場,這座城市将東西方藝術完美結合,是一座複古與現代并存的完美産物。她聽到夏亭殊問,“有什麼區别嗎?”
路邊樹影投在她的睫毛上,在臉上影影綽綽形成暗色。她搖頭,“沒有什麼不同。棠申大部分的牆繪和立面修複都是我們專業的同學做的,我對這裡很熟悉。”
鐘栀了在棠申大學建築系讀了五年,依托于國際文化遺産保護中心,在學期間他們課題組幾乎承擔了周邊地區全部的曆史建築保護與修複設計,還獲得了諸多園林設計類獎項。
夏亭殊察覺到她異樣的情緒,話鋒一轉,問,“那你為什麼沒有繼續做相關的工作?”
“因為早川希子。”
好友的父親是台灣最大的出版發行商,在日本東京、韓國首爾成立了多家合資和獨資的出版公司。鐘栀了高中開始便在雜志上連載漫畫,之後的發行也全權委托。
所以,其實她隻是回歸本職。
“畢業的時候,我原本打算回日本的。那個時候有些事情…你知道的,總之,當時隻是想有個過渡。”
沒有想到過渡到現在。
“那你呢?你為什麼回國?”鐘栀了眉毛一動,看到他專心開車的平穩神色,仿佛一大片沉默的陰影将其籠罩。
她又覺得是不是把氣氛搞僵,“不想說也沒關系。”
她以為總該有一句含糊其辭的解釋,怎麼連句氣音都沒有。簡直上當受騙。
“栀了——”他卻在這個時候開口,語氣無奈且沉悶,“我們不一樣。我不是因為誰而離開或者返回,所以我沒辦法回答你。”
他做事情順從本心,對感情更是淡漠得讓人發指。雖然說一直在追求一段長期、穩定的戀愛關系,可是他現在想要的那個人,又不是可以長期、穩定生活在一起的。
這可太矛盾了。
紅綠燈處,他安全地藏進了車流,伸手調低音樂的聲音,側過身與她對視。
很真實的一個人,避過日照之後又顯得朦胧。她迎向他的目光,似乎被觸動了内心一個脆弱的部位,“對不起。”
“為什麼要道歉?”
她不知道,隻是覺得這個時機适合這句話。
夏亭殊的眸間閃過一線難以捉摸的暗沉,“如果我說,我慶幸今早出門有那樣的失誤,讓我能很快再見到你。如果我告訴你,我甚至希望這個紅綠燈再長一點,我希望車可以在這條路一直開下去…因為這樣我就可以和你多待一會兒。如果我再過分一些,我想讓你永遠回不去——”他凝視她越來越悶窒的神色,頓了頓,“這樣的情況下,你還會想和我道歉嗎?”
危險的氣息讓她頭皮發麻,鐘栀了有所動搖,冷靜命令,“你不可以。”
“為什麼?”
“你沒有問過我的意見。”
“你也沒有問過我的意見,就住進了我的家。”
……
鐘栀了正要開口解釋什麼,“滴——”身後的汽車按響喇叭。
夏亭殊冷淡地轉身,啟動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