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四
“看到你的車停在外面,就知道你姐肯定跟着你回去了。”
“怎麼能這麼肯定?”
“你們姐弟感情一向好,她不找你能找誰?”
在餐廳吧台交談間,劉盛淩到冰箱拿了瓶礦泉水,慢悠悠地遞給祁宇軒,乘機不動聲色的打量這個陳心念暗戀多年的男人。
論儀表,祁宇軒沒他強壯高大,臉嘛……好像比他更受女孩子喜歡。雖然男人的臉不重要,但女人好像很愛看臉。他聽祁宇軒的妹妹祁無雙說過,他和她哥哥帥的程度不相上下,笑時比她哥哥更帥氣。
論資産,他們整個劉家家族資産加起來是A11中遊,他一個人如今是A10中遊,而他們整個祁家才能到A10下遊。祁家是做家裝産業發家的,劉家涉獵餐娛,早年積累了不少黃金地段的物業。他們祁家處于他們劉家下遊,劉家算是祁家的客戶。
論學曆,祁宇軒國内TOP10本碩;他就讀的大學QS世界大學比他的本碩學校排名高。
論家庭,祁宇軒有個被嬌慣的妹妹,如今他家是父母當家,免不了感情受親人幹涉;而他是獨子,現今感情更是可以自己拿主意。
論年紀,祁宇軒比她大一歲半,他比她小三歲半,都差不了太多。
從感情經曆來看,正經男人會高中談戀愛嗎?假正經吧?他就是真正經,感情是一張白紙。
性格相合程度…這麼多年,這男的沒見能和她擦出火花,他就和她相處愉快。
祁宇軒好笑地問:“對我很陌生嗎,一直盯着我看,前幾天不是還見過的?”
劉盛淩挑眉:“宇軒哥,我發現你和你妹妹長得也不像。”
祁宇軒聳聳肩:“我和我妹一個像爸,一個像媽。你和你姐也是如此。”
劉盛淩長指敲擊大理岩台面:“她本來就不是我姐,你知道的。”
陳心念不是劉家人的事實,劉盛淩自小就很清楚。他年幼時母親過世,北方的外公外婆把他接去燕城撫養,外婆在他耳邊曾念叨過他爸放着親生兒子不養,養了個便宜女兒。
祁家和劉家交情甚笃,大人們也都知曉此事。葬禮結束當天,他還在大伯那兒。祁家父母帶了祁宇軒過來吃晚飯,恰逢陳母打電話給祁母,攀談谄媚,約着祁宇軒去見陳心念。祁母本想拒絕,祁宇軒卻阻攔了祁母。
末了挂電話,祁母來一句,宇軒這孩子就是心軟。
衆人相視而笑。
他當即打定主意要破壞兩人的約會,以此報複陳心念當年對他的污蔑。心裡卻因衆人的輕蔑笑意很不是滋味,以至于當晚無眠,連夜搬至酒店。
從前他見陳心念理所當然地把他爸當她爸,他一直以為這是她讨好他爸的戰術。如今他爸過世,他才發現她一直被蒙在鼓裡,竟把假爸當真爸這麼多年,還以為他是“私生子”。
祁宇軒笑着回答劉盛淩:“不是親姐,也勝似親姐了。”
劉盛淩直言不諱:“你要是想來還筆,現在已經還了。我還要下樓吃飯,她在睡覺,不太方便把你一個異性單獨留在這兒。”
陳心念将簽字筆落在餐廳,祁宇軒拾到了,因聯系不上陳心念,直接和他打了電話說要還筆,說瞧見他們在一起。這件事無足輕重,劉盛淩本想直接拒絕,又覺得這樣會顯得心虛,故而答應。
見祁宇軒笑容收斂,劉盛淩說:“家父剛過世,現在我和她狀态都不好,暫時不想有過多社交,希望你體諒。”
祁宇軒當然反過來安慰他,兩人起身往門口走。
經過客廳時,祁宇軒開了口:“你和你姐說,等她病好了,我再約她吃飯。”
劉盛淩看了下緊閉的卧室門,單刀直入:“你現在是喜歡她,想追她嗎?”
祁宇軒淡然道:“都是朋友,遇到困難互幫互助是應該的。”
劉盛淩正色道:“如果你隻是因為同情她可憐她,所以答應和她約飯,對她噓寒問暖。我請你不要這麼做。”
祁宇軒解釋:“我絕對沒有施舍的意思…”
劉盛淩打斷祁宇軒:“她媽找你媽約飯的意圖是什麼,你知道的。你媽不樂意,你知道的。她喜歡你,你也是知道的。對她來說,這就是在施舍。”
祁宇軒語塞。
劉盛淩雙手操兜,直視祁宇軒:“施舍過後呢?你全身而退,她雪上加霜嗎?”
祁宇軒張張嘴:“不是…”
他皺了皺眉,歎口氣說:“等你姐好點兒我再和她直接說吧。”
劉盛淩拉開大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祁宇軒走出門外,劉盛淩提醒祁宇軒:“她不再是我姐,别再當着我的面或其他人的面用‘你姐’‘盛淩的姐姐’來稱呼她。”
祁宇軒微微一笑:“那該怎麼稱呼?”
劉盛淩仰起下巴:“她有名有姓,叫陳心念。”
劉盛淩關上門,雙手抱臂,望着門口那東倒西歪的女式長靴愣了會兒神。然後半蹲下來,将長靴擺正,收進鞋櫃。
沙發扶手上搭着陳心念的風衣和包包,劉盛淩拿起風衣和包包,挂進門廳的開放式衣櫃,低頭整理衣擺。
室内暖氣開得很足,風衣被熱氣一烘,屬于主人的氣味發散。
劉盛淩聞見了淡淡的幽甜香氣。
劉盛淩将風衣從頭到尾地扣上扣子,又将褶皺撫平,這才完成風衣的打理工作。門鈴聲響起,他拉開門,接過送來的餐食,取出其中的梨羹,進了卧室。
陳心念睡眠質量看起來不好,翻來覆去的。
多半是由于鼻子還塞着,呼吸不暢的緣故。
劉盛淩欲叫醒陳心念,想起她臭着臉讓他别打擾她的樣子,不自覺地笑着搖搖頭。
按她從前的習慣,若她現在就開始睡,到了深夜會自動餓醒。
甜羹在保溫盒裡,那時候該是溫的。
劉盛淩掌心貼上陳心念的額頭,松了一大口氣,總算是退燒了。
她額上有汗,他将空調溫度調低了點兒,為她關上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