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心念轉過頭,看劉盛淩。
劉盛淩直視着前方,唇角上翹,露出淺淺的梨渦。
就是個陽光大甜心。
陳心念也笑了。
同時又有點怅然:要是劉盛淩是個妹妹就好了。
一般而言,姐妹能更有共同語言,那她從前就能對劉盛淩更好些,就不會對劉盛淩産生那天大的誤會。她或許會帶着劉盛淩到處玩兒,說些體己話。還能毫不顧忌的親親抱抱,享受“姐妹”間的親密。
……
車在别墅小區的拐角停下,劉盛淩讓陳心念将她的車鑰匙交給他,他這兩日得空幫她把車從餐廳開回别墅。
陳心念樂得方便,當然是給劉盛淩車鑰匙,叮囑:“别手癢把我車上的東西清理掉了,都有用的。”
劉盛淩滿口應承着收了鑰匙,從衛衣兜裡掏出一瓶昨晚外賣送上門的枇杷露,遞給陳心念:“感冒是有個周期的,退燒後有點咳嗽正常,吃這個。”
陳心念接過,朝劉盛淩眨眼:“還挺會體貼人的啊,看來找女朋友是不難。”
劉盛淩轉移話題:“爸的東西太多了,我一時沒個整理的頭緒。如果你這兩天有空的話,來幫幫我?”
“有其他的事要先處理,等處理完,我看情況再聯系你。”
“什麼事,我能幫上忙嗎?”
“小事,你忙你的。”
陳心念含糊地敷衍,其實她沒什麼要緊事。隻是她尚心有芥蒂,一時難以面對。
劉盛淩沒有堅持。
陳心念下車,走過拐角,來到小區大門,正要刷臉進門。便見識臉屏裡,劉盛淩開車從她背後緩慢經過。
陳心念轉過臉,劉盛淩繼續往前開,将車掉了個頭,很快再次來到她面前。隔着馬路,劉盛淩朝她伸出手指,在空中劃了個半圈,對她笑着喊:“我要調個頭!”
劉盛淩的聲音很大,足夠傳入她的耳朵裡,也能傳入别墅門衛的耳朵裡。讓陳心念的車停在拐角,以免保安看見後同陳母說嘴的意圖被擊碎。
陳心念轉頭看了眼從門衛室的窗戶裡探出頭的保安,快速進了别墅區。
她一邊抽煙,一邊給劉盛淩發微信留言,想提醒他,從前拐角處北側的那條斷頭路早已修好,可直達主幹道,又覺得自己廢話可夠多的。這麼會功夫,他自己早就該發現了,導航也會提醒。
陳心念删除留言,重新将劉盛淩的微信置頂。
與此同時,沒有開導航的劉盛淩順暢地右拐,駛入那條他在回國當天就發現已銜接好的斷頭路。
……
陳母不在家,陳心念揣測她多半是花錢去了。
她母親這個人她了解,虛榮又愛攀比,卻不夠心機,常出洋相。隻要給了她想要的物質和玩樂,她就能消停一段時間。
所幸她現在手頭還算寬裕,暫時能應付。她計劃打着散心的名義送陳母出國玩一段時間,等她回來時,家已經搬了,木已成舟。她再和她去談以後的生活。
從前劉盛淩的父親就是這麼應付她母親的,他每月給她母親十萬的家用,還開了年限額一百萬的信用卡。一有家庭紛争,就驅使她母親出去玩兒,眼不見為淨。每每都能湊效。
但是劉盛淩的父親從未給她母親添置過固定資産和收藏級珠寶,這一點不如她。
她每年生日,劉盛淩的父親都有送她貴重禮物。十八歲的時候,劉盛淩的父親給她添置了套市中心的高級公寓和淩志轎車。她十八歲起的零花錢是每個月八萬,按時月底從家族基金支付。
除此之外,劉盛淩的父親很樂意在節日及生日給她發大紅包,有時候她母親花銷不夠,還找她貼錢。
平心而論,她作為假女兒,劉盛淩的父親對她很不錯了。
從前她總以為是因為她母親和劉盛淩的父親家境天差地别,所以她們母女是劉家邊緣人物,母親伏小做低,她未能像其他堂兄妹一樣持有公司股份,也總将劉家大伯劉越峰待劉盛淩更親厚歸結于他的性别。
現在明白了。
中午物業幫忙将外賣送上門,順道幫忙扔垃圾。
陳心念來到餐廳收垃圾袋,眉頭蹙緊。
使用過的避孕套無遮無掩地躺在外賣餐盒上。
……
不接陳心念電話,不回消息的陳母深夜才回家。
陳母對在客廳等她的陳心念轉了圈,問她新衣服好不好看。
陳心念咳嗽不停,沒法答話。
她打開枇杷露,直接喝。
陳母要笑不笑地奚落:“怎麼?你自己沒本事還到處哭窮掉身價,還不準我去找男人養了?”
肺部舒緩些許,陳心念單刀直入:“對方已婚還是單身?”
陳母靠着茶幾,雙手抱胸,仰起妝容精緻、仍能看出是個大美人兒的臉:“婚姻重要嗎?快樂不就得了。”
“你的快樂不能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痛苦?大房得偷着樂才對,人老珠黃的管不住男人外面那些莺莺燕燕,如今有個能抓得到手的願意為她分憂,她有什麼好痛苦的?”
“好好找個正經人,談場戀愛…”
“什麼愛不愛的?都這把年紀了,能撈一點是一點兒。”
“那這快二十年,你從盛淩爸爸那兒撈到什麼了嗎?”
“當然撈到了,不然我們吃的什麼用的什麼?房子車子哪兒——”
陳心念插話:“既然知道從前的确撈到了,未來再也撈不到。就不該一直憤憤不平,應該盡快搬家,和劉家劃清界限。”
陳母語塞。
陳心念将枇杷露擱在茶幾上,上下打量陳母,涼薄道:“對方和你睡覺連房費都不肯出,他自己家也不肯去,能肯為你花錢嗎?你也快五十了,再打扮也是老黃瓜刷綠漆。你還是省點力氣好好養老,别得傳染病,我現在可沒錢給你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