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七

陳母見是劉盛淩，驚吓并沒有消減多少。

她一臉防備：“做賊的是你，半夜闖入别人家。”

劉盛淩說：“我自己的房子，我随時想來就來。”

陳母語塞。

劉盛淩走進室内，轉了一圈，将散落的書本扶正。

陳母試探：“你昨天和念念上床了？”

劉盛淩蹙眉。

陳母悻悻然：“我知道你從來就看不上她，開個玩笑。”

劉盛淩盯着陳母，上前兩步，聲音寒涼：“從來就？”

通往門口的路被劉盛淩堵住，陳母快步退到窗邊，一把拉開窗：“劉盛淩，你要搞清楚，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在這兒出了什麼事兒，你别想脫開幹系！”

劉盛淩笑着提醒：“你可不比我當年，都骨質疏松的年紀了，摔下去不死也會殘。”

陳母僵住。

劉盛淩來到陳母面前，抓住陳母的肩膀往後推，笑笑：“來，跳。”

陳母一臉驚恐，死死抓住窗沿。

劉盛淩手指點了點太陽穴，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不好跳。”

他松開一隻手，俯身将推拉窗徹底敞開。陳母上半身瞬時失重往後仰，她驚叫一聲，抓住劉盛淩的胳臂。

劉盛淩嫌棄地皺眉，甩開陳母。

陳母被這力道帶入室内，撞到書桌上。她順着書桌滑坐到地上，吓到流淚。

劉家經營會所、洗浴為生，難免要和社會中不好相與的狠人打交道，要有些江湖匪氣才能鎮得住場面。從老一輩起，劉家就家風彪悍，外人面前裝得溫文爾雅，内裡都粗魯放.浪。

劉盛淩也是如此，從他到家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這小孩不大老實。隻是女兒太善良，即便她有意讓女兒誤會劉盛淩是私生子，好讓女兒對他防範芥蒂，女兒卻還是總被他裝傻充愣蒙蔽，甚至待他比她這個媽還親厚。

劉盛淩冷冷地問：“她呢？”

女兒這會兒正在和祁家小子約會，沒準能有個富貴去處。陳母想挺肩作勢，又被劉盛淩這充滿壓迫感的目光給逼的瑟縮：“和祁家那小子吃宵夜去了。”

“什麼時候走的？”

“走了有一刻鐘吧。”

“在哪兒吃？”

陳母老實回答劉盛淩，忍不住吐槽：“搞得跟她出軌了似的，我女兒又不是你媳婦，沒必要和你交代。就算曾經當過你姐，她和誰約會你也幹涉不了。”

劉盛淩冷下臉。

陳母噤聲。明明不到二十歲，這要是頂嘴，就有你好看的冷血殘酷表情卻和他掌管整個劉家二十餘年的大伯劉越峰如出一轍。

劉盛淩淡聲說：“現在下樓，我們談談。”

他走到門口，頓住腳，提醒扶着桌子站起來，戰戰兢兢的陳母：“把她的東西還原成和你沒弄亂時一樣。”

劉盛淩走到樓梯口時，擡手将合影掀到地上，蓋住琵琶露的玻璃渣。一隻腳踩上合影背面，半蹲下來，拿起玻璃碎片。

他低頭，看着客廳茶幾上的果籃和補品，手心收緊。

……

客廳的燈全部打開，亮如白晝。

劉盛淩安坐在沙發上，聽陳母交代陳年往事。

當年他進入家門，陳母的确有使陰招教訓他，想令他服軟。為了激發女兒陳心念對他的敵意和陳心念的上進心，她向陳心念編造了他是私生子的謊言。

後來她的年紀越發大了，眼看生子無望，他父親劉越嶺歸家的頻率漸少，她便有了拿陳心念保住以後富貴的心思。

她見他常愛和陳心念處一塊兒，還算喜歡她。便在那個春節纏着他父親一通外出談生意，将空間留給兩人。

内衣是她指使住家阿姨放他床上的，隻是這住家阿姨太馬虎，每每門都忘了關。陳心念便誤會了此事，将此事反轉。

陳心念将他推下樓梯，造成他骨折。

她自知這件事是徹底辦壞了，和他的梁子已經結下。無奈之下，隻好一條黑路走到底，告訴他父親他企圖對陳心念不軌。

劉盛淩聽完，氣急反笑：“她那時正在讀高三，面臨高考。”

陳母平淡道：“學曆是中産的敲門磚，不是富豪的。實在因為這事兒受影響讀不了，花點錢國外讀個大學。”

“就算我願意，她不願意，你這件事也做不成。”

“沒有想過她願不願意，隻要你想，這事兒就能成。家裡備着能讓她願意的藥，我交給住家阿姨了。”

見劉盛淩看着她，像在看一個陌生人。陳母自認此時勝過了劉盛淩，肩膀往一靠，得意地說：“念念有叛逆心你是知道的，不讓她畫畫她偏畫，還學會抽煙喝酒。高三我還勉強能管住她。若是到了大學，她要遠走高飛，我就不好管她了。”

說到這兒歎息：“我是莽撞了點，可她女大不中留，你男大也不中留。你父親本來就打算在你高中送你出國，我怕來不及。如果運氣好能成事，她還能和你一起出國。”

劉盛淩說：“就算是成事，我未必會娶她，都還那麼年輕。”

陳母發現劉盛淩這方面還是個天真的小孩，頓時放松，拍着大腿笑：“誰讓你娶了？能賴着就行。甯做富人妾，不做窮人妻。”

說到這兒，陳母若有所思地看着劉盛淩：“你對我女兒真有想法嗎？”

劉盛淩皺眉：“才十六歲不到，能有什麼想法？”

陳母說：“窮人娶老婆難，可有錢人性是最不缺的，誘惑多就開蒙的早…”

她打量劉盛淩，掩嘴而笑：“難道你還是個雛兒啊？”

劉盛淩肩膀往後一靠，翹起二郎腿，揚起下巴嗤笑一聲：“陳青蘿，聽說你過世的雙親早前很富裕，你還是你們那個年代稀缺的獨生女。現在怎麼能粗俗下作到了這種田地？你就不怕你雙親地下有知……”

陳母倏地起身，打斷劉盛淩：“沒教養的東西，我父母用的着你來說嘴？”

她胸口劇烈起伏，指着門廳：“滾！你要我們搬家，除非我死。你别以為我真的怕死。”

劉盛淩起身：“你是不怕死，不然當年不會為了嫁前夫那個窮小子未婚先孕還割腕自.殺，鬧得滿城風雨，把自己父親活活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