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倆坐在店鋪内,看工作人員上樓下樓忙個不停,一時間有些感慨。
老闆娘見蘇明月撐着傘,站在外面的太陽底下指揮,衣服隐隐被汗浸濕了,她心有不忍,于是說道,“明月啊,進店來坐着等吧。”
蘇明月撐着傘,站在不遠處笑着說,“謝謝,不用了,我身上有邪祟,怕會髒了您的店。”
老闆娘一時語塞,堪堪坐下來,隐隐聽見有腳步聲從樓梯傳出,然後蘇明月聽見一聲滿意的感歎,“算你識相,不過房子可得收拾幹淨了,若是有垃圾和大片殘留污漬,我可是要扣錢的。”
蘇明月看向貨車上的行李,點了一下,預估到應該快搬完了,她收起傘,走到店鋪的門口,平靜回答道,“放心,三倍違約金,我拿定了。”
房東冷哼一聲,負氣上樓,蘇明月不理會她,這樣直到下午三點,全部行李搬上車,蘇明月也将房子的所有垃圾清理幹淨了。
蘇明月正要下樓去收錢,這時卻見房東從二樓上來,蘇明月站在門口,房東瞥她一眼,徑直進門轉了幾圈,檢查得十分仔細,終于找不到蘇明月的錯處,她趾高氣揚地走到蘇明月面前。
蘇明月将鑰匙遞給她,又出示自己的收款碼,房東想起大師的陣法和護身符隻能維持到今天23:59,她不敢再惹怒蘇明月,生怕她再在這裡逗留,就爽快把錢轉給蘇明月,6459元,不多不少。
兩人沒再說一句話,蘇明月先下樓,房東将房門關緊,也下樓,不過蘇明月下樓後就徑直跟着貨拉拉出發前往桃花村,至于房東和其餘人最後落在蘇明月身上是怎樣的目光,她不知道,也并不在意。
車子在寬敞的馬路上慢慢加快速度,發動機發出刺耳的“嗡嗡”聲,兩邊極速往後退去的樹木花叢,在烈日的炙烤下變得蔫蔫的,像人一樣陷入“夏困”的怪圈。
司機忙着開車,其餘工作人員在搬完東西後就撤了,蘇明月坐在副駕駛,兩人起先還會閑聊幾句,上了高速,就都不說話了。
心中的大事解決,蘇明月暫時告别宜江市,正在奮力奔向她的二十萬,她困意上頭,不覺閉上眼睛,陷入夢魇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明月隐隐聽見有人在叫她,叫喚的聲音越來越大,直至它在整個夢境中回響,蘇明月認得,那是司機的聲音,可是她無法睜開眼睛。
該死的,等會兒司機發現她的異樣,不會以為她睡死了吧?
蘇明月感覺到有隻手在拼命搖她的肩膀,她屏住呼吸,在夢境中奮力向上遊,司機的叫喚一聲蓋過一聲,從最開始的平靜,到後面夾雜着急切和恐懼。
“顧客,我們到了,你沒事吧?你是哪裡不舒服嗎?”
“你醒醒,不然我可要打120了。”
呼出的氣體形成氣泡,“咕噜咕噜”地往上冒,蘇明月祈求司機再給她點時間,就在這時,她聽見了另外一個聲音在虛空回響。
“你們是幹嘛的?”陳覺說。
司機正手足無措,見車子停靠的便利店前有人走過來,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側側身,讓陳覺能夠透過車窗看見蘇明月,“你認識她吧?”
陳覺掃了蘇明月一眼,又見眼前的貨車側上貼着顯眼的“貨拉拉”标識,他頓了下,冷漠搖頭道,“不認識,你來錯地方了。”
蘇明月腹诽,陳覺還真是冷漠無情。
“不可能,”司機連忙開車門下車,他點開手機,目光在手機的訂單與便利店牆上的地址對照,确認一緻,司機說,“她是從宜江市來的,一個姑娘家,獨自搬空整個家來這個小村子投靠你了,你這人占了姑娘家的房子不說,咋還裝作不認識呢?”
蘇明月汗顔,剛才在車上的時候,司機跟她閑聊,問到她為什麼一個姑娘家自己搬家去這麼遠。
所謂出門在外,不必與人深交,蘇明月就說,是家裡出了點事,她是去投靠自己的遠房表哥的。
當時司機還感慨,遠房表哥,寄人籬下,到時候她的日子怕是不好過,蘇明月就順着他的話道,“可不是,其實,那個房子本來是我外婆留下給我們小輩的,本來我也有份,隻可惜我常年不回來,他們就把我的房間也占去了。”
司機聽後,連連感慨,又開始給她傾訴苦水,講什麼“樹倒猕猴散”“世态炎涼”之類的大道理。
蘇明月:順嘴的事。
陳覺:風評被害。
蘇明月尴尬得想找個洞鑽進去,草啊,為什麼兩次碰到陳覺,都要如此尴尬,算了,還是被夢魇困死算了。
這邊陳覺被司機說了一通,又懵又無語,他冷漠道,“你把她叫起來,我跟她對峙。”
司機面色難看,攤攤手,“我也想啊,我趕着回去呢,但是她好像有點死了。”
陳覺擡眸,此時蘇明月正靠在車椅背上,歪着頭沉睡着,她緊擰眉心,像是睡得很不安穩,掙紮時肩膀在微微顫抖,腦袋随之輕晃,額頭上有一層汗珠,散落下來的頭發幾乎都要被打濕了。
但在陳覺眼中,這與他在地鐵站碰見蘇明月時如出一轍。
“陰魂不散。”陳覺當即跳上貨車,用食指的指尖戳蘇明月的肩膀,“喂,碰瓷的。”
沒反應,陳覺探了下她的脈搏,沒死,他又去掐她的人中,依舊沒反應,不過看樣子應該是太累了,加上天氣炎熱,不願醒來。
陳覺跳下車,抹幹淨自己的手,平靜道,“打120吧。”
司機臉色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