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變得很慢。
好想就讓時間就停留在這一秒,陸承烽垂着眼睛低頭注視着她,焦躁慢慢撫平,心中甚是甯靜,隻有和她待在一塊他才被愛包裹。
他要時刻警覺,不能重蹈覆轍。
他小聲地說:“我不應該太過自我,而忽略了你,一路走來有些事變得習以為常,對于你的付出變成了理所當然,過度親密就可以過度忽視,你肯定很難受。”
她的家庭讓她對任何人都沒有信任。
他卻在騙取她的信任之後打壓她,讓她孤立無援,這無異于是背叛,這種滋味肯定是比掏心還要疼。
“我不是人。”
“别說了。”米玏不想聽,“我不想聽你的忏悔,事情發生了就發生了,傷害就是傷害,不能撤回。”
“是。”路漫漫其修遠兮,陸承烽想要再次獲得她的信任這條路肯定是非常簡單,但他不會放棄,他期待地問,“趁着這個時間,我們可以好好聊聊,你說怨我,是不是還愛我。”
米玏一直在回避這個問題。
愛是一個長久的習慣,這麼多年她的生命裡隻有他和女兒,她本能就會愛他,可愛會在時間的風霜下慢慢變質。
米玏很清醒:“愛與不愛有那麼重要嗎,沒有愛你我都不能活,愛很累,很累,我想上大學就是因為太累了,在家裡你以為我很輕松嗎,你媽覺得我什麼都不用做每天隻用吃和睡就行,你在外面辛苦打拼,她看不慣所以天天來折磨我,我想證明自己是有用的,所以想找一個傾瀉口,就是畫畫,我很開心,但是。”
陸承烽接話說:“但是,我并沒有把你的事業和我的事業看平等,認為你也在瞎胡鬧。”
“嗯。”一提到那段日子,米玏還是會心髒抽抽地疼。
陸承烽:“每天你要應付我媽和我妹的瞎胡鬧,等我回家你會關心我,而且沒有給予你同等情緒價值,忽視你的反饋,讓你變得孤單和郁悶,我覺得我在外面很累了,回家就想當大爺,而且越來越飄,不把任何人都放在眼裡,也越來越急躁,不能容許任何人反駁我。”
米玏睜開眼,擡頭看着他:“哦,你現在知道了。”
陸承烽坦然道:“因為我認真的反思了,對你來說我是壞人嗎?”
米玏點頭:“是,所以我讨厭你,我怨恨你,我才會和你離婚。”
從剛開始的劍拔弩張,到現在平和地談論問題,時間真的好神奇,她能撫平一個人曾經受到的傷痛,讓人不長記性。
米玏居然看他很順眼,心也變得很軟,仿佛下一秒他求情,她就會原諒他。
到底為什麼會這樣,是因為心裡還有愛嗎?
亦或
是恨?
“老婆。”
“别這樣叫我。”
隻有待在她身邊,陸承烽變得柔和,他開始賣慘:“我現在已經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你知道我每天回家面對一個冷冰冰的家有多麼痛苦嗎,我感覺生活很沒有意義,我真的沒辦法離開你。”
米玏有些幸災樂禍:“你活該,我也不會掉進你的陷阱裡。”
“是,我活該,你懲罰我吧。”陸承烽說,“你可以把我綁起來,我保證不會。”
米玏聽不下去:“你有毛病吧,你腦子能不能别天天。”
“我就是想啊,怎麼辦。”陸承烽坦誠得可怕,“我一個人在家,你又不在,我能做的就隻能想一下,你難道沒有嗎。”
“男人好可怕。”米玏脫離他的節奏,看破真相,“你就是想,我知道了,你隻是耐不住寂寞而已。”
“不是。”陸承烽驚覺自己說錯話,“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知道的,我隻會對你有生理欲望,我沒辦法不去想你,我控不了自己,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嘛,是你先主動的,我把你帶回家,本來是想讓你好好休息的,然後你直接。”
那晚的畫面,直接沖入腦中,開始播放。
“好啦,是你,我摸了你的,明明就是你。”米玏被他引導身體都熱了許多,馬上要掉進他的陷阱後突然清醒,防止自己被他帶偏,“真無恥,閉嘴,不要誘導我。”
陸承烽眼神相當無辜:“我沒有誘導你。”
米玏忽然不知說什麼好:“哎呀,煩死了。”
陸承烽卻嘴角上揚,他們已經好沒有好好地聊過天,正是因為沒有像今天這樣愉快地聊天,所以他們才一直緊繃着,一點火星都能變成熊熊烈火。
婚姻不能隻需要一方付出,還是要雙方都付出,而且得好好經營。
“你為什麼笑。”米玏捏着他的臉頰,“你就知道欺負我,是吧。”
陸承烽認為自己幸福暈了:“你終于肯理我了。”
米玏好氣惱:“你真無賴。”
陸承烽抱得更緊,也變得正經,他知道她心軟,她也很怕别人纏她,輕聲道:“我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我不會喜歡上别人,你也不會喜歡上别人,你覺得我說得對不對,老婆,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你可以打我罵我懲罰我,不要不理我好嗎?”
原諒他。
輕易地原諒他。
米玏感受着他傳遞過來的溫度,說實話她變得沒有那麼堅定,她有點動搖,她在想真的要原諒他嗎?
之前的傷害就讓它過去。
對自己來說是否不公平。
答案是肯定的,米玏不是和他周旋,而是在和自己較勁,重新在一起又能怎樣,不在一起又能怎樣,現在的她和從前不一樣了。
她的生活不再圍繞着家庭轉,她有她自己的視野和事業,她的目光再也不要追随着她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