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吵啊,大周末還裝修……”
耳邊不斷傳來嘈雜的噪音,江樂陽還以為是樓上鄰居又開始裝修,伸手在床頭櫃上摸索着靜音耳塞,打算戴上耳塞接着睡,可是四肢仿佛灌了鉛一樣沉重,好不容易擡起手,卻摸到一處觸感奇怪的東西。
鼓鼓的很有彈性,一隻手都包裹不住。
江樂陽沒忍住捏了兩下,微微轉動手腕,又換了個角度感受一番,指腹摸到中間的凸起時,腦神經突然重連成功。
不對,這個手感!這是胸肌!
江樂陽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床上竟然躺着肌肉男?
不對,這根本不是自己的房間,身上的被子是充滿年代感的粉色碎花,手感也很粗糙,像是上個世紀的産物。
江樂陽帶着惶恐起身,踩着地上的深藍色布鞋,站在床邊環視着周圍。
純木質的舊衣櫃,衣櫃門上倒貼着已經卷邊的紅色福字,床頭擺着洗臉架,架子上還有一個掉瓷的搪瓷盆,窗戶的玻璃缺了一塊,簡單地用木條釘在了一起。
“這是哪兒?”
江樂陽原本是實驗三中的英語老師,工作順利、前途光明,昨天晚上明明還在熬夜備課,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再看床上的陌生男人眉頭緊皺,好像還沒睡醒,江樂陽趕緊檢查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扣子都還在原處,褲子也都好好地穿在身上,昨天晚上應該什麼都沒發生。
還沒搞明白到底是什麼情況,眼下的情況卻沒留給她繼續思考的餘地,門口的噪音并非裝修,而是有人在砸門,力度越來越大,年久失修的木門搖搖欲墜,最後伴随着嘭的一聲巨響,竟然直接被人踹開了。
一群穿着藍色工服的女人闖了進來,眼裡的嘲諷藏都藏不住,站在門口叽叽喳喳,雖然還沒指着江樂陽的鼻子罵,但是不要臉、□□等詞彙不絕于耳,人群中還站着一個梳着三七分頭型的男人,江樂陽和他對上眼神,腦海中突然湧出一段段原本不屬于她的回憶。
男人開口就是指責:“樂陽,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情,我對你很失望。”
“曹大哥,不是這樣的,我沒有……”
江樂陽的身體仿佛不受自己控制,解釋的話說到一半,餘光瞥見挂曆上的數字,赫然寫着1985年,她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自己這是穿越了!
穿成八十年代跟自己同名同姓的紡織廠女工!
這個油頭男人叫曹思明,是供銷社的售貨員,手裡掌握着供銷社的物資信息,又有些油嘴滑舌,不少女孩都對他芳心暗許,原主也是其中之一,自以為是在談戀愛,實則心甘情願被他騙錢。
江樂陽對曹思明的那句解釋,是原身殘留的最後一絲意識。
“姐姐,我們都看見了,你怎麼能趁着爸媽不在家,就做出這種事情呢?”
說話的女孩叫江映梅,是原身同父異母的妹妹,也是這場“捉奸”的始作俑者。後媽偏心,這個妹妹從小也跟着刁難原身,一開口就是純正的綠茶味,江樂陽這才想起來昨天發生了什麼。
江樂陽是紡織廠女工,就住在廠子的家屬大院裡,昨天是紡織廠張書記的兒子辦婚禮,這個妹妹想讓原身出醜,原本打算多灌她幾杯酒,把她帶去新房鬧笑話,哪知道原身喝了幾杯就犯惡心,胃裡實在難受,酒席上的菜都沒吃幾口,自己早早就回了房間。
計劃落空的江映梅原本還有些失望,可是起夜的時候碰巧看見有男人摸黑進了原主的房間,這才一大早興緻勃勃想來捉奸,還把街坊鄰居都叫上了,打定了主意要敗壞江樂陽的名聲。
原主的最後一絲意識消散之後,江樂陽完全掌握了這具身體,她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軟蛋,班上那群青春期的學生都能被她管得服服帖帖,而且這個年代風氣保守,亂搞男女關系可是大罪,怎麼都不能由着這群長舌婦亂說。
“我可什麼都沒做,這是書記兒子的朋友,昨晚參加婚禮喝多了,書記家裡房間住不開,隻能托我照顧他,我讓他睡了我的房間,自己就在堂屋裡湊合了一晚,早上剛想過來看看他醒了沒,你們就大張旗鼓地闖進來,是想毀我名聲嗎?”
江樂陽其實并不認識床上的男人,隻記得昨晚的婚禮上,他一直陪在新郎身邊挨桌敬酒,遇到灌酒的親戚便會挺身而出,幫新郎攔下幾杯。
倒也不是她過目不忘,但這男人腿腳好像不太方便,在酒席上全程拄着手杖,走動的時候手杖敲擊水泥地面,聽聲音就能知道敬酒到哪一桌,原身也好奇地多看了幾眼。
能幫着新郎敬酒,想來關系應該不錯,張書記必然不願意讓這種事情鬧大。
果然把書記搬出來,衆人臉上開始有些遲疑,隻有江映梅打定了主意要往江樂陽身上潑髒水。
“姐姐你自己不檢點,怎麼還把書記拉下水?”
“你昨晚明明都喝醉了,還怎麼照顧他?”
“搞破鞋還敢把書記搬出來,江樂陽你怎麼能這樣?”
江樂陽反問她:“哦,昨晚應該有吃席的人看見是我自己回的家吧,你有什麼證據說我醉了,難不成你給我下藥了?”
“我才沒有,你别胡說,你倆明明就睡在一張床上!”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們睡在一張床了?我昨晚就睡在堂屋的椅子上,身上的衣服褲子都沒換。”
江樂陽心裡萬般慶幸,在門被撞開之前自己就起來了,要是真的被抓到躺在一張床上,那才真的是百口莫辯。
“你明明就沒睡堂屋!”
原身的父母都不在家,誰知道她晚上到底睡在哪裡,這個年代又沒監控,隻有江映梅一個人在這裡跳腳,隻要咬死不承認,這個綠茶妹妹也想不出多高明的招數來,江樂陽淡定地反問她:“你有證據嗎?”
“那……那你敢去找書記作證嗎?”
還沒等江樂陽開口,身後傳來一道低沉又堅定的男聲。
“為什麼不敢?”
衆人破門而入的時候,陸鋒就被吵醒了,隻是昨晚喝得太多,大腦一時不清醒,緩了半晌才想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昨晚他實在是喝得太多,新郎原本找了個空房間給他休息,是他自己走錯了方向,誤打誤撞進了江樂陽的房間,也沒看清楚床上有人,竟然就這麼睡過去了。
陸鋒心中懊惱,怎麼能在酒後做出這麼離譜的事情,且不說毀了人家姑娘的清白,要是坐實了流氓罪,自己也沒有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