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驕拎起茶壺沏茶，縱然張氏偏心，可自幼蘇禾月待妹妹極好，有什麼都緊着妹妹，因此原身也從未怨恨過姐姐。

隻不過兩姐妹都隻是張氏養的工具人，蘇禾月才貌雙全名動京城，給張氏長了臉面，難免會有偏愛。

“也許母親說的對，這本就是我的命，我受着便是，但這些我是萬萬不能收的，今後姐姐也要嫁人，這些都是你的傍身之物。”蘇驕推過桌上的盒子。

蘇禾月神色悲憫，望着體弱的妹妹，輕輕握住她手，“我的妹妹值得天底下最好的男子，若非……國公府倒是個好去處。”

她握緊女子手，“無論發生何事，姐姐都會保護你。”

蘇驕低頭一笑，随後推過去一杯茶盞。

蘇禾月稍稍牽起嘴角接過，順勢擡手摸了摸她臉，望着妹妹清瘦的面龐莫名有些心疼，生在侯府，婚姻之事便并非她們女子可以左右。

“這些本就是姐姐替你攢的，母親也有她的不易，作為女兒我們隻能體諒，但她定還是在意你的。”

蘇禾月打開盒子，拿出那套寶石蓮紋頭面，“我一眼看到便覺得适合你，國公府不比侯府，你又不愛争搶，今後若是缺了什麼隻管來尋我。”

“小茶自幼跟着你，可性子過于直率，今後難免會沖撞貴人，你定要仔細囑咐她，若尋不到貼心人伺候，我便替你尋幾個沉穩的，凡事都莫要委屈自己，隻要姐姐在，就定會護你周全。”

聽着柔聲細語，蘇驕輕撫着茶蓋，對于原身而言，蘇禾月倒更像是母親。

“我聽王嬷嬷說……貴妃娘娘已經許了姐姐吳王妃之位，隻待下月挑個良辰吉日成婚，姐姐可知曉？”她問道。

聞言，蘇禾月嘴角揚起些許弧度，目光再次落在窗外的微陽，眼神逐漸悠遠，“婚姻大事本就不是為人子女可以決定的，你隻需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鳥兒立在顫顫巍巍的枝桠上，清脆的啼叫響徹院落，仿佛在告知世人已然春暖花開。

暖陽透過窗映在女子端麗的面龐，好似籠上一層佛光，令人看不真切。

蘇驕輕輕将頭靠在她肩頭，封建時代束縛太多，光是孝道兩字便能壓死人，随後便是夫道，女人就是一隻被圈養的寵物，從來都無法決定自身的去留。

她救不了所有人，隻能先救自己。

興許吳王繼位，她的姐姐以後就是皇後，隻要不求真愛，今後日子應該會很好過，她先顧好自己再說。

蘇禾月輕輕摸着妹妹柔順的青絲，紛亂的心緒難得有片刻甯靜。

沒有坐多久，蘇禾月就走了，不知為何，蘇驕覺得對方總有些憂郁，大抵對于嫁人一事也無可奈何。

許是時間緊迫，大婚前一日王嬷嬷就給她請來了宮裡的教養嬷嬷，特意給她補一補男女之事。

就是圖畫的有些抽象，不如小h.漫。

但願姓沈的不會長的太難看，不然着實叫人為難。

直到大婚這日，張氏都沒有再出現過，反倒是一大早族中的長輩就過來替她梳頭，說着一些洗腦話，無非讓她嫁人後要孝敬公婆伺候夫婿，早日開枝散葉。

越聽越窒息，她一個患有心疾的人去生孩子，萬一有遺傳怎麼辦，這不是禍害下一代嗎？

屋外喧鬧不已，随着蓋頭蒙上，隔絕了她所有視線。

直到外頭有人喊了句吉時已到，不多時就有喜婆進來背她出門。

一路上耳邊全是此起彼伏的恭喜聲，直到進了喜轎，那些喧鬧才稍稍隔絕，她順勢從袖中掏出兩塊糕點。

一大早就起床了，還不讓吃東西，這具身體怎麼受得了。

随着轎子被擡起，微風拂過，她透過簾縫看見侯府門口的張氏，女兒出嫁，對方面上一點不舍也沒有，這是裝都不想裝了吧。

“聽說出嫁的是侯府二小姐，不應該是大小姐嗎？”

“出爾反爾了呗，近日京中動蕩你不知道吧？現如今還有誰願意把女兒嫁進國公府？”

“我聽說晉侯府二小姐體弱多病，送個病秧子過去，哪有這樣的道理？”

十裡長街烏泱泱都是人，蘇驕還能聽見百姓們的議論聲，無非是在斥責晉侯府不講道義，說好的嫡長女竟然換成了嫡次女，如今娶回一個病秧子，這不是晦氣嗎？

其實他們說的也沒有錯，如果太子沒有出事，晉侯府哪敢做出這事，無非是勢利眼罷了，換作她是國公府的人也不會樂意。

無所謂了，反正隻是一個過渡期，隻等她養好身體，到時候失足掉崖來個假死，還怕天地之大不夠逍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