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訣定定的凝視着女子,思及自己還有要事處理,也沒有逗留,隻是叮囑清風随蘇驕去一趟吳王府。
等來到地牢深處,痛苦的嘶喊聲不斷傳來,一個男子被綁在十字架上,身上看不出用刑的痕迹,整個人卻接近癫狂不斷扭動。
“沈大人。”
陸越平對着來人微微颔首,“刑部已經開始接手此案,他是否要移交過去?”
沈訣從桌上拿出一把圓錐,“不必,留在這。”
聞言,底下的審訊官了然于心,立即有人拿過抹布塞住男子嘴,免得驚擾了大人。
陸越平皺了皺眉,可一想到此人也不會說,移交刑部反而容易被劫走,交代在這反而是最好的收尾。
也是,太子怎麼會放過這種叛徒。
“刑部于尚書是吳王的人,聖上此舉究竟是何意?難道不知吳王定會揪住此事不放?”他神色凝重。
沈訣緩步拐入另一暗室,“淮安宮安靜,有何不好。”
陸越平眼神微變,不明白他此話何意,太子被圈禁,萬一哪日皇上痛下殺心,屆時可真是無力回天。
暗室裡關着命昏迷不醒的男子,此時身形消瘦,一動不動,不知還有無氣息。
待到用了午膳,蘇驕讓青玉帶上補品,這才乘着馬車前往吳王府。
雖然國公府和吳王府水火不容,但門口守衛并未阻攔,反而客氣的前去禀報,隻是難免眼神透着警惕。
并未在乎暗處那些眼神,等蘇驕跟着丫鬟來到一處院落,遠遠的一股藥味撲面而來,而寬闊的院子種了不少花,争奇鬥豔格外絢爛。
經過丫鬟禀報,她才跟着進入内屋,此時裡頭還有名陌生女子,面容豔麗妩媚,正端着藥碗在床前伺候。
許是看到來人,這才放下藥碗,“妾身先行告退。”
說罷,又餘光一瞥,“王妃心善,可人心難測,還是不得不防。”
話落,還沖着蘇驕微微颔首,仿佛這些話并不是說給她聽的。
蘇禾月微微蹙眉,屏退下人後,這才緩聲解釋,“剛剛是王爺的一名侍妾,我看她身世可憐,平日多有照拂,想來她也是多想了。”
見蘇禾月氣色還算不錯,也沒有萎靡不振之像,蘇驕也松了口氣,孩子沒了可以再有,但是命隻有一條。
“想必旁人都是如此想,不足為奇,隻有姐姐還相信我。”她端過藥碗接着喂藥。
蘇禾月拉住她胳膊,眼中透着心疼,“你自幼受到的誤解頗多,是旁人的錯,與你又有何關系。”
四目相對,蘇驕第一次體會到白月光的威力,蘇禾月完美的根本挑不出任何錯處,也根本不應該淪為男人鬥争下的犧牲品。
“姐姐說的對,我在國公府過的并不自在。”
她左右環視一圈,确認門外沒有人影,這才壓低聲音,“雖然老夫人并未苛待我,沈訣也還勉強體貼,但母親的處境曆曆在目,我不願落得如此下場,也不想一輩子困在宅院裡被壓榨,所以我才讓姐姐替我賣掉嫁妝。”
“因為我想離開這裡,不是和離,是徹底離開京城,去我想去的地方。”她目光灼灼。
蘇禾月心神一動,第一次在妹妹身上看到如此堅毅的眼神。
也知道她并非說笑。
也許,她和母親都從未了解過妹妹内心。
“你若不和離,如何能離開京城?”蘇禾月面露不解。
屋内寂靜無聲,蘇驕又喂了口藥,然後湊過腦袋悄聲道:“我可以假裝失足落水假死,沈訣對我隻有表面的夫妻義務,不會真的深究,我今日來此,隻是想讓姐姐與我一起離開,吳王妃固然顯赫,可其中危險也不少,這次就是最好的例子,我不敢妄言,隻希望姐姐能看清楚現狀,你若願意,我們可以一起離開,天地之大,豈會沒有容身之所?”
四目相對,蘇禾月心神有過一瞬間動搖,仿佛在她眼中看到了廣袤無垠的天地。
可下一瞬又搖搖頭,眼神逐漸堅定,“我若消失,吳王不會善罷甘休,母親也會悲痛欲絕,我不能離開。”
“可這隻是她人附加在姐姐身上的期許,于你有何幹系?”蘇驕眉頭緊鎖。
蘇禾月笑着搖頭,“你不明白。”
“我為何不明白?”
蘇驕緊緊抓住女子胳膊,聲音壓低,“盒子和銀票根本就沒有事,那姐姐又是從何處中的毒?孩子沒了,姐姐反而釋然,這隻能說明你早就将有毒的盒子掉包,然後自己故意中毒,你根本就不願意留下這個孩子,或者說,你根本就不想繼續活下去。”
聽到她的話,蘇禾月臉色微變,很快就移開視線,五指攥緊被褥。
“既然姐姐不願意留下,為何不與我一起走?”蘇驕百思不得其解,“你連死都不怕,難道還怕離開京城嗎?”
“你不明白!”
蘇禾月語氣難得加重,終究是閉上眼,“我不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