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北雲将虞洲現況悉數交代。
三月前虞洲城外發生了件大案,九山山腳的小村莊盡數被屠。
官府調查後将兇手定論為九山裡的賊寇,遂以此為由加強虞洲布防,為護虞洲百姓安全,出城得有官府特批,但難就難在,這特批幾乎無人能拿到。
刺史在城中各處貼上告示,說等剿滅山賊後才可解禁。
但虞洲城外的人要進入卻沒什麼特殊限制。
顔北雲兩人剛來時,以京都商人為借口進了城,卻沒在這城裡發現如來客棧蹤迹,就連兌澤中人也沒瞧見。
他們暗中打探,卻得知異常大火将如來客棧盡毀。
兌澤在虞洲暗線盡數被除,但虞洲卻一直有消息傳回京都,隻能說明一件事。
背後之人滅如來客棧後,已知曉如何與京都通信。
顔北雲試圖将消息送出去,但一封回信也沒收到。
兩人又想法子出城,可虞洲戒備森嚴,連一隻鳥都飛不出去。
顔西深便提出在虞洲先開間鋪子,于是二人也隻好一邊調查,一邊等着京都的人。
油燈點燃,顔北雲借着微弱火光燒毀信紙,“虞洲現在隻有我們三人,世子派你來虞洲,想來他也已經發現異常。裴木喬,好像就是三月前動身前往京都。”
想到什麼,他又問道:“顔南青,你不是和世子關系甚好,怎麼來情報處了?”
顔南青撇嘴,“出了點岔子......”忽略二人探究的眼神,她探頭去看那關于裴家的東西。
末了她點點頭,又向後翻頁,是秦家。
這本子裡記載了虞洲大大小小的分布,還摻着些世家的秘史,這些都是顔西深來虞州前做好的功課。
同陸城交給她的冊子相比,這本子裡記得東西要更加詳細。
幸好是她來虞州。
顔南青思緒又飄得更遠了,之前是誰來的虞州?
秦家族譜幾乎都在上面。
秦仁責曾是護國将軍,十四年前辭官後長居虞州。
他有二女,一女是當朝國師的母親,一位則嫁給陳王,誕下一子。
可惜紅顔薄命,這兩位姐妹在十三年前前因為行舟事變客死他鄉。
收到自家兩位女兒的死訊後,秦仁責将自己在書房内關了十日。
出來後,他第一時間尋到虞洲首富兼前帝師明風,以秦家祖傳寶玉為信,替自己的外孫定下一門婚事。
世人不平,這秦仁責偏心次女,為了那外孫,竟然越過陳王為他定下婚事。
但思及韓家遠在京都,韓澈又是韓家長子,想來前途并無擔憂,婚嫁一事對他仕途而言并不能有多大幫助,坊間的閑言碎語也就少了些許。
還剩下的便是對那陳王和秦家之間的猜測。
這兩家是生了什麼嫌隙惹得秦老爺子不顧一切也要給宋豫定親。
顔南青擡頭,發現顔北雲二人正竊竊私語。
“陳王厭惡秦家?”
顔西深故作神秘,将顔南青手中的書向前翻了幾頁,“厭不厭惡的,面上都得過得去。”
将這幾家的關系看了個遍,顔南青就将這虞州摸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便是她以身入局。
眼神在顔北雲和顔西深身上來回,顔南青輕輕搖頭。
被顔南青盯得發毛,顔西深忙不疊帶在腦中搜尋自己還能有些什麼事。
想到陳王,顔西深立即蹲下将櫃子裡的東西拿出來,“聽說明溪月和宋豫明年開春時便要成親了。”
這是張明家招侍女的告示。
阿棋在一邊将整件事聽了個大概,敏銳抓住這疑點,“明家為何要在此時招新侍女?”
顔北雲搖頭,“不知,但我覺得這件事不簡單。”
顔西深扭捏起來“原本想着,待到那天我扮作女子混入明府,跟着明溪月進陳王府瞧瞧,但既然南青姑娘你來了……”
顔南青坦然将告示收入懷中,“既然這機會撞上來了,我就去試試。”
“可師父,”阿棋擡起頭,他與顔南青相差一個頭,“明家和裴木喬有什麼關系?”
“裴木喬是裴家人沒錯,但前幾年裴家出了事,若非裴木喬師從明風,恐怕裴家活不到現在。”
顔北雲接過她的話,“說的不錯,裴木喬與他爹關系并不好,他們父子二人關系決裂,也是因着他母親病死。”
顔西深招手示意幾人湊過來,八卦道,“明風辭官剛回虞洲,裴木喬就忙不疊代找上明風,拜他為師,他從小在明府長大,和明溪月青梅竹馬,隻可惜郎有情妾有意,卻叫宋二公子棒打鴛鴦。婚事将近,裴公子悲憤離府,自此後兩人相忘于江湖,實在是可悲可泣。”說着說着,他眼眶微紅。
顔南青擡起頭,愣愣看向這個多情之人。
顔北雲無奈扶額,“他就這樣。”
“既然明府和裴木喬有這般牽扯,我今日便去瞧瞧。”
顔北雲止住她的動作,“以你的武功,接近不了明溪月。”他點在那張告示上,“還是試試這條路子。”
顔南青盯向顔北雲,眼裡是試探,“顔北雲,我們有五年未見了吧?你怎麼知道我的武功高低?”
他低下眼眸,“方才你過來的時候我便發現你内力虛浮,步伐不穩。”
“好了好了,我們不論這個了,先說說下一步吧。”顔西深打斷二人對話。
顔南青點頭,“聽你們所言,我們在虞洲一條魚也沒了吧?今夜我去裴府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