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來,裴木喬離開前已為明溪月做好謀劃,招侍女,替嫁,離開虞洲,明面上隻有這幾件,暗地裡還有多少就不得而知。
但對顔南青等人而言,這是個好消息。
顔南青撐着下颌,眼睛停在燃得熱烈的燭火上,暗地的人...
距離大婚還有四天。
顔南青問明溪月大婚謀劃,她隻滿臉神秘,說山人自有妙計。
晚些時候明府來了位不速之客。
裴漁笙入明府時,顔南青正幫着嬷嬷陳列嫁妝,明府财力雄厚,這幾年和秦家共同行商,賺了不少銀兩。
明溪月的院子裡擺滿近二十箱财寶,不乏名家典藏。
“溪月姐姐,還有幾日便是大婚之日,娘親囑我來瞧瞧你。”
明溪月全然不似平素溫和模樣,她神色疏離,“裴夫人有什麼話要同我說的?”
裴漁笙低下頭,手指在繡帕中攪來攪去,溫吞吞說出她的請求。
顔南青裝作清點,耳朵卻拉長,這裴家姑娘繞來繞去也就表達一個中心思想。
她對世子有意,待明溪月入陳王府後能替自己試探一二。
顔南青想起那夜裴漁笙提起世子的模樣,十七歲的少女正是懷春時,隻可惜她懷錯了人。
徐知春不願裴漁笙與王府多有接觸。
明溪月隻點點頭,笑的和前幾日看的戲班子的人一樣,“裴姑娘,你兄長也曾與我說起過,不過他想讓我勸勸你,做世子妃不是件易事。”
裴漁笙眼眶微紅,我見猶憐的模樣讓顔南青見了也想将她抱緊懷裡。
繡帕被抽走,裴漁笙愣愣擡起頭,明溪月又放回她手中,“提醒你一下,你還有個帕子。”
顔南青差點踉跄。
也因着裴漁笙這一出,她想起陸離。
這幾日她險些忘記陸離的存在。
再次夜探裴府時,陸離躺在地上,以手為枕,眼睛直勾勾盯着房頂。
聽見房門打開的聲音,她一動不動。
“陸離。”顔南青蹲下,俯視她。
面前的女子還是一副狼狽的模樣,她支起身子,“想清楚了?”
顔南青摸上陸離脈搏,她手腕纖細,一搭上,指尖傳來血液流動的搏動。
“想清楚了,你先告訴你,你為什麼沒了武功。”
“被徐知春廢掉的。”語氣平淡,仿佛被廢的不是她的武功。
顔南青蹙眉,她知道徐知春是武館館主之女,卻不知徐知春武功竟如此高深。
但她今日來并非為此事,“你是不是有法子送明溪月出虞洲?”
陸離挑眉,“你猜到了?”
“裴木喬再怎麼久居明家也不至于不知道自家還有個暗衛,你和他談成什麼條件?他有法子救你?”
陸離勾唇,“幫我解開這鎖鍊,我告訴你一切。”
顔南青卻搖頭,“我不信你。”但手上動作不停,“啪嗒”一聲,鎖鍊已斷。
“但我想,裴木喬早就算到會有人救你,而這人就是他用計诓來的我。而你要回報給裴木喬,應該就是替他助明溪月出城。”
陸離露出欣賞的眼神,她活動手腕,常年被鎖,她的手腕已有了道傷痕。
“既然你已經猜到,又為什麼要替他救我?”
“我要你告訴我送明溪月出去的方法,正好,我也有個人要送出去。”
距離大婚還有三天,顔南青還是沒能見到那假和尚,每次回西南小院,他總是跑出去執行任務。
今夜月色尚好,虞州各家門戶點亮火燭,微黃色浸染部分夜色,有四道身影自一間不起眼的屋子裡翻身上瓦。
寒風偶爾吹過,掀起衣袖。
将黑暗中隐藏的暗衛一一解決,顔南青等人來到另一間破舊小院裡。
院子裡堆滿舊物,生滿雜草,隻餘下一道因常年走過而形成的道路。
屋子裡微弱的燈光隐隐穿過透風的窗戶。
“他家竟如此光景。”顔西深由衷發出感歎。
顔南青與顔北雲對視,念在顔西深即将離開虞洲,也就放棄給他一個腦袋蹦的舉動。
顔南青走上前敲開門。
雖已開春,但夜裡還是微涼。
屋子裡,一位俊俏少年坐在桌前,桌上油燈因風而動,将少年的影子也搖動幾分。
這少年不過二十出頭,身上披着一件官府發下的過冬衣物,正從袖中艱難伸出手将面前的書翻了個頁。
聽見聲響,他擡起頭,卻見看顔南青等人依次竄入他的屋内,他沒有動作,手上握着的筆在紙上留下浸透紙背的墨點。
顔南青露出友好的微笑,“房瓶你好,我來請你幫個忙。”
房瓶這才回神,他放下筆,心疼地把沾上墨點的書放在一旁,“我認得你。”
顔南青笑容微僵,但房瓶常來明府,白日撞見作為侍女的她應也不足為奇。
“你那日蹲在屋頂上偷窺我。”
顔南青友好的微笑這下徹底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