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南青開始在四周搜尋,一張紙吸引她都注意。
不過,此處除了這張紙,也沒有别的東西。
眼光停在地上屍首上,她又開始搜身。
在方才審問人的身上發現一張紙條。
“戌時三刻,城牆。”
顔南青皺眉,這是什麼意思。
如今已過戌時,這是指那一日的戌時?
“先走吧。”顔南青隻好說道,她再次點亮手中小燈籠,但這光已沒了方才那般亮。
秦啟看見顔南青手上的東西,感覺有些新奇,對她的身份更加懷疑。
這東西看起來不是明家人有的。
三人再次行到方才的分岔口。
“去右側。”顔南青與“蘇淮”異口同聲說。
“隻是我這小燈中的熒粉怕是支撐不了我們再繼續向前,不如前半段先用你的火折子。”
“蘇淮”騰出隻手從懷中拿出一個新的折子遞給顔南青。
她将小燈熄滅放回袖中。
将火折子打開,吹了好幾次也沒亮。
“你這折子受潮了?”
“蘇淮”下意識上前,秦啟身上疼卻的厲害,手輕輕一揮,将“蘇淮”面紗揮下。
恰在此時,顔南青手中的折子被點燃。
微暖火光在黑暗裡亮起。
一張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臉出現在顔南青面前。
手中燈火因着她呼吸在空中搖曳,映在男子臉上的燈火也不由得飄忽。
他睫毛輕顫,想解釋的話在腦子裡轉了一圈,卻始終說不出一句。
說他騙了她,他其實憎恨陳王?
還是說自己是蘇淮,來虞洲假扮宋豫?
太近了,她怎麼會猜不到,既然蘇淮能來,那韓澈也會來。
若此時承認身份,她會如何看待作為韓澈的自己?
顔南青倒想不到這一層。
她知道宋豫在裝瞎,也知道蘇淮現在在替宋豫做事。
但這兩人怎會是同一人?
唯一的可能便隻是從始至終隻有宋豫。
這宋二公子倒真是深藏不露,白日要裝個瞎子,夜裡還要做暗衛。
總歸捅破了這窗戶紙,行事也方便得多。
等等......
宋豫豈不是早知道她是誰!
現在她應該先責問宋豫欺騙自己,還是先解釋解釋自己作為明溪月怎麼會武功。
秦啟率先打破沉默。
“表哥?”
韓澈下意識應了一聲。
“你裝瞎?”
“那這位姑娘是?你可不能對嫂嫂有二心,嫂嫂天生麗質,你可不能辜負她!”
倒是難為這麼個重傷的病人說這麼多話。
韓澈盯着顔南青,企圖從她表情裡看出些端倪。
但顔南青作為暗衛最基本的素質便是在該掩藏情緒時面無表情。
哪怕心裡有萬千馬匹奔騰,她也能保持鎮定。
“我隻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和你表哥沒有感情糾紛,你放心。”顔南青搶在韓澈面前先開口。
她對韓澈使眼色,示意出去後再解釋。
三人繼續向前行走,右側牆上隔一段距離便有火把照明,想來這就是陳王出去的方向。
顔南青并不擔心這條路通往王府。
若是通往王府,宋承如費盡心思出門作甚。
盡頭是個台子,站上去按下機關便能将人帶上去。
顔南青擡起頭,頭頂開出一條縫,升降台帶着三人逐漸向上。
她護在兩人身側,眼神警惕。
韓澈時不時看向顔南青,不知在想些什麼。
已近天明,清晨微光打在她額頭,眼睛亮閃閃的,讓人想起初春乍暖,花開遍滿城。
上來是在一個破舊茅草屋,三人走出房門,入眼是染坊後門。
顔南青環視四周,确認他們現在在城西西川坊。
西川坊近些年的生意欠佳,已辭退好些工人,坊内也沒多少人還在了。
此刻路上已多了些行人,他們三人裡,兩個穿夜行衣,還有個人白衣上全是血迹,走在街上便是最顯眼的風景。
幸好雲雁行就在不遠處。
趁着現在還沒人,三人迅速趕到雲雁行。
她并不想将兌澤暴露給宋豫,畢竟宋豫和韓澈是表兄弟。
就算韓澈前世對她有恩,但現在她和韓澈還是敵對的。
關上門,顔南青從櫃子裡取出三套衣服,“這是為以防萬一存在這兒的新衣服,你們先換上吧。”
顔南青走到櫃台裡蹲下,表示自己無意看他們。
順帶自己也換了身衣服。
雲雁行裡放的衣服是顔西深走之前買的。
是些普通人家的衣服。
也不知顔西深此時走到何處。
她算過時間,應還有半個月。
顔易安就能上報陛下,派兵來虞洲。
就是不知現在宋承如是不是因她的插入而提前動手。
畢竟前世她聽說虞洲的事是在兩年後。
但這時間未免拉得太快了些。
她到底忽略了什麼?
裴木喬....
裴木喬真是現在這個時候去的京都?
“我好了。”韓澈的聲音打斷顔南青思考。
她站起身。
秦啟仍是換了身紫衣,嘴唇毫無血色,像是随時便要跌倒。
而韓澈則穿了件青衣,面色溫和,此刻他不裝瞎了,眼神直勾勾望着顔南青。
孤獨籠罩他全身,天地之間隻剩下他,而世上無人能解他的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