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奧忝臉上桀骜的笑容出現一瞬呆滞,片刻後,他語氣緩慢地解釋道:“他姓王,叫王藍青。”
……
“噗嗤。”
一聲輕笑打破包間内尴尬的氣氛,
今珏疑惑地轉頭看向聲音來源處。
雁鳴聲已經收起了笑,不過他眉尾微微下壓,眸光仍在晃動,細碎閃爍的光沖散了他眼中那層浮于表面的淺淡笑意,露出其下未曾見過的溫柔。
系統的花癡病又犯了:[美人er……]
今珏也有些移不開眼。
雁鳴聲見大家都在看着自己,以拳抵唇輕咳了兩聲,敷衍地解釋道:“剛才突然想起一件好笑的事情。”
今珏和龍奧忝信了,于醒看看雁鳴聲,又看看今珏,又看看雁鳴聲,才終于确認了什麼,低下頭,像是不敢置信,又像是無奈地笑了。
淩晨兩點,雁鳴聲和于醒離開酒吧。他們兩個沒有喝得很醉,不像龍奧忝,是被幾個服務生擡着離開包間的。
于醒叫了代駕,上車前,他看着雁鳴聲欲言又止,最後卻還是什麼都沒說,擺擺手坐上車,揚長而去。
雁鳴聲上了早就等在路邊的邁巴赫,在司機準備啟動車子離開的時候,他出聲道:“等等。”
他沒說等什麼,司機便也不問。
車子就停在酒吧門口,雁鳴聲盯着酒吧的大門出了會神,而後掏出手機,搜索“萬通工廠火災”,首頁的第一條新聞報道顯示的發布日期是八年前的7月22日。
“郊區一廢棄工廠于21日晚7時29分左右發生火災,該工廠廢棄已久,火災并未造成人員傷亡。”
雁鳴聲的視線在最後那句“并未造成人員傷亡”上停留了許久,腦中忽地響起兩道久遠模糊的對話聲,然後對話聲随着記憶的浮現逐漸變得清晰。
“那邊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必須要看見shi體才肯付尾款,也不知道這小子年紀輕輕到底怎麼得罪人了,一點活路也不給他留。”
“那我們還等什麼,趕緊下手,免得夜長夢多。”
“你急什麼,現在天還沒黑,等天黑了再下手。”
十九歲的雁鳴聲安靜地坐在工廠角落,手腳都被繩子綁着,嘴也堵住了,發不出一點聲音,少年略顯清瘦的身影幾乎快要與角落的黑暗融為一體。
他默默聽着兩個男人的對話,被綁在身後的手用剛才在地上撿到的碎玻璃片,一點一點地割着繩子。
他并不着急,就算那兩個男人就坐在他身旁不遠處,談論他生死的時候就像是碾死一隻螞蟻那樣雲淡風輕,他面上也一點沒有恐懼之色。
他将捆着自己手的繩子割斷之後,其中一個男人突然起身朝他走來,他右手掌心立刻攥緊了那片碎玻璃片。
火就是在雁鳴聲盯着男人的喉嚨,準備将碎玻璃片劃上去的時候燃起來的。
那兩個男人瞬間亂了陣腳,想着雁鳴聲手腳都綁着跑不了,幹脆順其自然燒死在工廠裡也是個不錯的選擇,還省的他們自己動手了,
于是,兩個人匆忙離開,走的時候還不忘把工廠的大門從外上鎖。
等兩個男人離開,雁鳴聲立刻解開了綁在自己腳上的繩子,用胳膊肘打碎窗戶玻璃,從窗戶翻了出去。
雁鳴聲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天晚上自己全須全尾地出現在雁頌面前時,雁頌臉上那副見了鬼似的表情。
雁頌找的人跟他一樣蠢。
雁鳴聲隐約記得自己翻出窗戶時,是看見了一道撒開腿跑得張牙舞爪的身影,隻不過他後來一邊要忙着在集團站穩腳跟,一邊要防着雁頌再對自己下手,便沒有去管工廠着火的後續。
雁鳴聲的注意力回到手機屏幕上的新聞上,新聞的最後一句寫了,“據調查,火災是一名居住在工廠附近的15歲少女王某所為,至于王某為什麼要在廢棄工廠縱火的原因,警方還在進一步調查中”。
雁鳴聲又往下翻了幾個詞條,均是寫到“這場火災是由15歲高中生王某所為”後,就再沒有下文了。
就好像,這個高中生王某從大家的記憶裡被抹除了,不存在似的。
車外又開始下雨了,豆大的雨點噼裡啪啦地打在車窗玻璃上。
雁鳴聲擡起頭,就看見車窗外,朦胧的雨幕中,一道熟悉的身影亦如記憶中的那般,張牙舞爪地從自己的車前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