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又挨了一腳。
馮玉疼得龇牙咧嘴,那獄卒還揪着她的頭發強迫她擡頭,聲音怒不可遏:“都這樣了還想着耍花招?你也真是個硬骨頭,若是平日相逢我倒真想敬你三分!可我忘不了!我忘不了我查庫汗部三千勇士,是如何慘死在你的詭計之下的!”
我的媽呀。
*
多少?三千?我害死了你們三千人嗎?
我可真該死啊。
馮玉被踹得像是要散架,但她現在顧不上痛——按目前攝入的新信息來看,她好像不是馮太後。
好吧,不管她是誰,這形勢都夠完蛋的——這原主結這麼大仇,要不是還有事等着她“招供”,估計早就被碎屍萬段了。
可這份罪不該馮玉受啊!她又沒害死人家三千人!光逮着她揍幹嘛!
“姐姐,姐姐你聽我說!”馮玉叫得嘴甜着呢,“其實我不是什麼馮大人,我是穿越過來的,我來自2025年,今年25歲,還是個學生……就是讀書人。這種害人精我也恨,但我穿到她身上了,我也沒辦法……啊啊啊!疼啊——!!!”
*
事實證明,這些人确實不能讓她死。
她們折磨得她痛不欲生,卻偏偏不傷及要害。
馮玉一時想着“給我一刀讓我死吧”,一時又懷疑自己是不是真是這個馮大人本人,不堪受刑精神錯亂,幻想自己是2025年一個找不着工作的研究生。
不過好消息是,她一直沒知覺的左眼好像恢複了一點視力——原來她不是瞎了,而是腫了,腫到擡不起來眼皮。然後這麼長時間過去,眼睛沒有再被施刑,開始消腫,所以就睜開了。
她看見行刑獄卒累得滿頭大汗,氣急敗壞地把鞭子摔在地上:“你到底說還是不說!”
馮玉奄奄一息,不止因為疼,還因為渴:“說……什麼……”
“你說呢?你們中原的天聖皇帝到底是不是死了?!”
所以馮玉才一直沒問她們到底想讓她招什麼,因為不管她們問什麼她都不可能知道啊……
馮玉又把眼睛閉上了:“對,死了。”
牢内獄卒皆是一愣,一個坐在桌邊悠哉的最快反應過來,立刻提筆在羊皮卷上記錄着什麼。
那壯碩獄卒還以為她是受不住了打算招了,趕緊繼續追問:“怎麼死的?”
“病死的。”
“那現在中原由誰攝政?”
馮玉想一想——提到攝政這詞兒了,那就是老皇帝死了小皇帝還小。
她繼續編:“太後。”
“太後?”壯碩獄卒皺一皺眉頭,跟身邊一個細高個交換了眼神。
那細高個小聲回了句:“有可能。在中原,很多男人也能讀書識字,簡直倒反天罡。”
馮玉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什麼很重要的信息,她忽地擡起頭來:“你剛剛說什麼?”
但是沒人理她,那份羊皮卷立刻被卷起封好,遞到門外去:“這是供詞,速去交與大汗……”
大汗?還有剛剛說什麼,南人也能讀書識字?
馮玉一下子懂了:“現在是元朝嗎?四等人制是吧?蒙古人、色目人、漢人、南人,你們剛剛是說最底層的南人嗎?”
那剛遞出去的羊皮卷,又顫巍巍收了回來:“……先等會兒,這份供詞真假存疑。”
壯碩獄卒也重新将鞭子撿了起來,一面抻鞭一面感歎:“馮大人,能有您這樣忠心耿耿的官員,真是中原之幸。”
馮玉驚呆了,她就沒見過誰家穿越朝代有這麼難猜的:“什麼?元朝也不對嗎?那你告訴我現在到底什麼朝代!你告訴我中原那塊兒現在到底叫什麼……啊!别打了!我都說了我是真不知道啊!”
*
後來還是從獄卒的隻言片語中得知,中原現在叫“昭”。
得,3年學文7年學史,結果穿了個架空朝代,還為此多挨兩頓打。
新的一天又這麼過去了——當然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馮玉也看不出時間,隻不過獄卒們吃了三頓飯,這會兒又開始睡覺了。
她傷勢更重于昨日,半夜察覺有人接近過來時,已經無力擡頭,有清水送到她嘴邊,她卻也無法下咽。
那雪白的身形似乎也急,無奈之下喝了口水在嘴裡,踮起腳尖對上馮玉髒污幹裂的唇,小心地将水喂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