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布爾便咽一口唾沫,又扭回頭去:“那、那你肯定是離開地牢之後忘記的。這跟我沒關系。”
“你剛剛還給了我兩腳,我就剛剛突然就不舒服了。”
“你……!”
烏布爾氣得想抽她,擡手硬是沒敢打。
馮玉就把她掰回去,繼續給她搓背。
過了幾秒,小小聲道:“我沒打算讓人知道你把我打傻了,我也怕奇力古知道我什麼都不記得,就覺得我沒用了。”
烏布爾聞言又急:“什麼叫我把你打傻……”
不過仔細一想,覺得也行。
她定一定心神:“嗯……好,那也行。那咱們都不提這事了,就當你是嘴硬不願意說……對,你馮大人有風骨啊,你就說你誓死效忠大昭,别人都會信的。”
馮玉連連點頭:“那咱們就說好了,都别說漏嘴。”
“好好好,我這嘴嚴着呢你放心……哎馮大人,你要搓背不?”
*
馮玉沒敢讓她搓,感覺她那手勁兒能把她皮都搓下來。
幫烏布爾搓完背之後,馮玉便爬到岸上去曬太陽緩緩冷勁兒——這時候的高原晝夜溫差大,臨近正午氣溫陡升,太陽正烈,一會兒就把她曬幹曬暖了。
這種不着寸縷、天為被地為床的感覺格外新奇,就感覺非常野生,非常開放。
與自然融為一體,像馬牛羊那樣。
其間又有幾個男的抱着衣物、毛毯過來洗,馮玉大老遠看見了,吓得正要跳回水裡,那幾個男的就已經轉身離開了。
還真的是不愛看就自己轉過去呢……
馮玉有點内耗,總覺得自己幹了什麼不好的事,害得人家把衣服抱過來又抱回去。
于是她看向烏布爾來進行緩解——沒錯,烏布爾正光溜溜地漂在水面上,好像整個世界都是她的澡堂。
但是這會不會是桀族裡頭素質比較低的那一類啊……
馮玉幹想也想不明白,索性放棄了,重又跳回河裡接着洗。
烏布爾便漂到她身邊來跟她搭話:“我說姐妹,你手藝是真不錯,我這後背感覺這輩子沒這麼輕快過。”
其實馮玉想跟她說她那後背再搓還能搓下東西來,但她也不至于閑的沒事給自己找活幹:“别客氣姐妹,下次搓背還可以找我。”
“行啊。”烏布爾說着把胳膊枕腦袋底下,惬意道,“下次搓背,下次搓背那可就是明年這會兒喽。”
“……”
馮玉覺得自己手指頭都髒了:“你一年就洗一回啊?”
“哪能呢,大洗一年就這一回。”烏布爾身上舒服了,嘴巴也閑不住,“平時的話就是洗洗臉、屁股和腳,還有夏天會在達達拉湖裡遊泳,但不搓澡。”
那馮玉就很好奇:“一年一度的大洗之日,為什麼要安排在這會兒啊?現在水那麼冷,而且我看你們馬上準備遷徙,别人都在忙,隻有你在洗澡。”
“呵。”烏布爾詭笑一聲,伸出根手指神神秘秘道,“你别看她們一個個兒好像都忙着幹活似的,那都是假正經——這兩天凡是還沒成家的,其實都得抽空過來洗。”
“所以你也沒成家?”
“我沒成家啊,我看着像成家的嗎?”
馮玉跟她四目交彙,看了一會兒,點頭道:“你确實不像。”
“對嘛。”烏布爾說,“馬上就是春驕節了,甭管能成不能成,那是不是得過來準備準備?不然萬一真成了,倆人往帳篷裡一鑽衣服一脫,得,澡還沒洗,多耽誤事兒啊。”
得虧馮玉在原世界是個現代人呢,真要是個古代斯文人,都不見得知道烏布爾在說啥。
這話雖然糙,但勝在說得很明白——就是說春驕節實際是個相親節日,功能類似原世界古代的花燈節、乞巧節,姑娘小夥們找個由頭出門相看,看對眼了就成家。
隻不過她們這兒搞得更直接些,原世界古代看對眼了還得提親、定親、成親,她們這兒看上了就拉進帳篷直接開幹。
有點意思。
不過這麼一說,馮玉又想起件事來——之前阿莫說他會參加這個春驕節,還讓她一定要去看,聽起來就好像他要負責什麼核心節目一樣……
那如果這是這麼個節日的話,就是說,阿莫也要成家了?
哎等會兒,那專程讓她去看的意思,該不會是……
馮玉霎時心跳加速,臉頰都開始泛紅了……但很快又反應過來不對。
先不說她一個異族人有沒有資格參與這種節日,主要是阿莫的性格她知道,真要是有那個意思,他早就害羞得擡不起頭了。
可他當時的語氣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他還說讓她大不了站遠點偷摸地看,這聽上去更像是真心實意地邀請她,去看個演出。
馮玉這邊還正琢磨呢,就聽那邊“嘩啦”一聲,是烏布爾出浴了。
眼瞅着她手腳麻利地上了岸開始穿衣服,馮玉趕忙趴過去追問:“哎等等姐妹,那照你這麼說的話,如果有個适齡男子參加了這個節日,就意味着他要成家了嗎?”
烏布爾一邊紮起獸皮半肩,一邊懶洋洋回她:“所有适齡男子都必須下場,但他們中要是有人真不想成家,那隻要不主動就行了,不主動的男人沒有女人會要的。”
馮玉這邊還沒繞過彎來,就見烏布爾臉上挂起一抹邪笑:“哎呀,我知道你問的是誰。該說不說你個死中原人眼光還真不錯——我隻能告訴你,你這個澡大概率不白洗,但具體能不能遂你的意,這個我不打包票。”
大概率不白……
馮玉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什麼很驚悚的話,但她現在也顧不上這個了:“喂烏布爾!你裡衣沒穿!”
而烏布爾真就穿着半片獸皮、一張圍簾就往營地走去了,嘴上說:“你不沒衣服穿嗎?給你穿了,那玩意我穿不穿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