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不準叫長輕,就算是這個輕也不行。”聞唳嚴肅反駁。
“為什麼?”遊魂問道。
聞唳閉口不答,他神色嚴肅,貌似在走神,緩緩停下腳步,身側行人陸續而過。
他倏然擡手,摘下帷帽,墨發随風輕輕飄飄,赤紅外袍随風簌簌翻飛,宛若畫中人。
他本就五官輪廓分明,薄唇輕抿,潔白如玉的面孔,不僅如此,他還生了一對極好看的瑞鳳眼,目光淡然冷漠,如一灘寒潭,無聲的壓迫。
荔紅發帶半紮墨發,翩翩飛舞,襯得他更為妖冶美豔,亦不缺乏潇灑之氣。
如此面容引得行人紛紛側目,不得不感慨一句。
“你猜猜看,本君為何未曾聽完那個故事?”聞唳語氣淡淡,答非所問,對遊魂的問題故意閉口不答。
遊魂不想猜,直接就問了:“為什麼?”
聞唳手持帷帽,手中施法,帷帽漸漸消失,他邊走邊道:“那座冰棺鎮壓禍亂青龍不假,但他的□□神魂并未撕裂,隻是一同鎮壓其中。”
“哦~看來是那說書先生講的也太過了,你聽不下去了。”
遊魂恍然大悟。
聞唳長睫低垂,眸光一閃,又蓦的提起别的,在遊魂聽來毫無關聯:“珑霍古鎮,并非這座古城最初的名字。”
“那它原來…叫什麼?”遊魂順着他的話問下去。
“啊!!!死人了死人了!!!有妖怪啊!!!”
身後突然炸出尖銳的,嘶聲力竭的叫聲,刺耳尖銳。
聽起來離着不算遠,以聞唳的神力清楚聽到并不難,于是他預測一番,發現地點就是他剛剛離開的那間茶館!
因此聞唳并未回答遊魂的問題,而是立刻轉身,身如飛燕,穿過行人,一道掠影,朝着那間茶館而去。
茶館内的人一個接一個往外逃出,聞唳穿過人群,終于望見裡面一片狼藉。
衆人離開撞到倒的桌椅,茶盞碎裂的瓷片,而最為重要的是……
茶館正中,剛剛還活靈活現,繪聲繪色的說書先生被一段白绫懸吊房梁,面目猙獰恐怖,像是驚吓過度,嘴裡溢出的血順着下巴緩緩淌下,染紅一片白绫與衣襟,觸目驚心。
聞唳順手抓住了一位準備逃出去的人,神色平靜,詢問道:“怎麼回事?”
那人本就驚魂未定,被聞唳一抓更是吓一跳,嚎叫一聲,正欲暴怒咒罵,轉頭看見聞唳面容,氣度非凡,眸中劃過驚豔。
他愣住了,反應過來後差點沒站穩,半倒下。
轉而伸手抓住了聞唳的衣角,顫巍巍問:“您…您是遊曆至此的神仙嗎?!”
他的聲音變得尖厲起來。
“神仙!有妖怪!救命啊!”
聞唳閉眼默默聽着他叫完,随後又默默将衣角從他手裡拽出來,見他終于不叫了,方才冷冰冰道:“站起來說。”
“剛剛他剛講禍亂青龍的一些…額…逸事,然後好像是…準備說說五百年前那位守仙,接着就突然閃過一道黑影,那道白绫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那個屋梁上的,直接把他給吊起來了。”
“還有還有!我還看到那道黑影突然竄到他的面前,他好像還從他的嘴裡拔出了什麼東西,然後就從窗那邊蹿出去了。”
男子戰戰兢兢的講完,而他面前的神君一直靜靜聽着,一言不發。
聞唳待男子說完,擡手憑空一劃。
那道白绫被攔腰斬斷,說書先生的屍首被帶着掉下來,砸在地上一聲巨響。
“你看出什麼了?”遊魂驟然出聲。
聞唳本來就離着說書先生的屍首不遠,朝前走了幾步,看着那說書先生血肉模糊的嘴。
白绫,倒是讓他想起個妖。
“被拔舌了。”聞唳說道。
他巡視一遍這屍首,忽然俯下身,從說書先生的衣服上拿起一片閃亮亮的小東西,薄如蟬翼,流光溢彩,有些像魚鱗。
“龍鱗。”聞唳微微皺眉,認出這個小玩意兒。
“什…什麼?龍…龍鱗!”
男子聞言,詫異不已。
聞唳的聲音沒有刻意壓着,男子距離他也不算遠,聽到也不足為奇。
聞唳默默站起身,望着掌間龍鱗,沉默不語。
“你有心事?”遊魂又問道,感覺他有些不對勁。
聞唳扯了扯嘴角,更像是嘲諷:“這是青龍鱗。”
不過……
自龍族青龍帝與帝後隕落後,世上隻有兩位青龍,一位是上天庭那某位,另一位便是三千年前的禍亂青龍。
這說書先生是剛講禍亂青龍的逸事被殺,衆目睽睽,絕非小妖。
而且拔舌,更像是報複……這事真是奇了。
青龍鱗……
聞唳冷笑一聲,忽然轉身面朝男子,除了男子還有不少湊熱鬧的,全部圍在了茶館門口,堵得水洩不通。
他長身玉立,手持青龍鱗,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所有在這裡的人聽到:“珑霍古鎮的守仙,是死半路了嗎?”
太清帝君當初為凡間每座城池都配去了一位神仙管理,謂之守仙,掌妖邪禍亂,城鎮興亡之事。
“南宿神君莅臨,有失遠迎,小仙路上耽擱了,還請神君莫要責怪啊。”
衆人退開一條道,一位英姿煥發,身着白衣的青年笑嘻嘻的,緩步踏入茶館之中。
聞唳悠哉抱胸,熱嘲道:“陳盡光,你可以再晚些,到時本君都已經拎妖邪尋帝君複命了。”
陳盡光讪笑一下,恭維道:“神君莫再揶揄了,小仙這不來了。”
聞唳并未回答,他靜靜的望着陳盡光,眼中冰冷刺骨,那目光自陳盡光,又落在其身後。
陳盡光被他的目光刺得後背發涼,仿佛一條毒蛇在他身上遊走,他僵硬轉身看見了身後圍着的衆人,頓時了然于心,連忙擺手揮退。
“此事,本仙會給諸位一個解釋,還望莫再停留。”
話罷,衆人方才竊竊私語,不依不舍的紛紛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