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眼見着大多人已早早離去,就連太清帝君也走了。
“還不走嗎?”遊魂有點等得不耐煩了。
聞唳暗暗撇了一眼身邊關雎鸠,顯然也是有些等不及了,最後還是沒忍住:“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他微不可查的皺了一下眉,不知道關雎鸠到底再搞什麼鬼。
關雎鸠聞言也不惱,反而笑盈盈道:“清光賀禮還沒送,那會九燭太忙也沒去打擾,隻好現在去了,不過應當也快回來了,莫要心急。”
聞唳扯了扯嘴角,絲毫不掩蓋的嘲諷:“起碼過了半個時辰了,他是被陰九燭綁了挂樹上了嗎?”
遊魂險些沒忍住笑出聲。
聞唳:“别笑。”
關雎鸠輕咳兩聲,偏頭低聲道:“聞唳啊,你不要總對他那麼大敵意啊……”
聞唳淡淡看了他一眼:“哦。”
關雎鸠撇了撇嘴:“……”
以聞唳的性子肯定是沒聽進去,畢竟他向來不聽勸。
突然,聞唳察覺到了什麼,擡頭看向了一邊天空。
天降異象,隻見一道黑紅色的靈氣快速在漆黑的夜空上盤旋環繞,轉瞬即逝,如昙花一現,快得如同是一陣錯覺。
“你怎麼了?”
遊魂并未注意到,隻發現聞唳這會莫名的盯着天空發呆,當他尋着他的目光看去,顯然也是什麼也沒看見。
但聞唳的神色卻顯而易見的嚴肅起來:“隕落。”
“陰九燭。”
關雎鸠緊接着說道,他皺起眉,一向滿是輕松倜傥的眉宇間難得浮上一層憂愁,語氣裡還帶着一點不可置信。
聞唳抿了抿唇,轉頭與關雎鸠對視上了,二人會心的朝對方颔了下首,随後便朝着那方向趕過去。
兩個人剛趕到陰九燭和火凰的寝宮門口的時候,隻見蒼清光正站在殿外,身邊是齊煦陽,兩個人站在門口跟傻子一樣。
聽到有人來,二人立刻轉身看見關雎鸠與聞唳,随後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
顯然,都來晚了。
關雎鸠抿了抿唇,朝前走了幾步,他喃喃一句“失禮”,随後擡手将殿門推開。
火凰半跪在房間裡,臉上看起來有些許憔悴虛弱,那白皙透亮的臉上卻染上了血,比那一身的火紅嫁衣還要豔麗,卻又分外刺目,眸中早已黯淡無光,眼前朦胧不明,遮上了一層水霧。
就連那塊護身玄鏡都碎了,在地上零零碎碎的躺着,被月光一照便是銀光閃閃。
聽見門響,她下意識的擡起頭,看見了殿外四個人,一滴滾燙到淚終究還是從眼眶中落下,劃過她那白皙光滑的面頰,最後混合入了那血中。
和煦的風悄悄探入房間,繞過她的鬓邊,卷起她那些許碎發。
“在下本是和東宿神君一同來送賀禮的,路上交談不免耽擱了些,誰知剛到,便見天變,陰山神他…唉。”
齊煦陽搖了搖頭,不再說下去,重重歎了一口氣,惋惜不已。
“天不仁啊。”
關雎鸠上前扶起了失魂落魄,低聲抽泣的火凰,并且遞上了帕子。
“火凰仙子,可以告訴本君,發生何事嗎?”他聲音溫柔,語調輕緩。
卓如令動作優雅的用帕子擦掉了面頰的血與眼角的淚,暗暗抽泣兩聲,擡起一雙水霧氤氲的眸子,輕咬下唇,聲音中還帶着哽咽。
“我與山神剛對飲了交杯酒,誰知,不過彈指間,山神突然七竅流血,仙力潰散,連一句話都未說出口,便魂飛魄散。”
說罷,她掩面而泣。
一邊的聞唳靜靜聽完,他的目光掃了一遍屋内,他蹲下身,看着地上的玄境碎片不知在想什麼。
良久,他站起身,又走到了桌子面前,看着桌上空着的兩個酒杯,他微微眯起眼,轉身看向關雎鸠。
“酒?”他的一個猜想。
關雎鸠皺起眉,捏着下巴細細回想:“什麼樣的法術,可以不動聲色的下到酒裡,并且在身有護身法寶的情況下,使其仙力潰散,瞬間魂飛魄散。”
聞唳搖了搖頭,微微側身,順手撈起來那兩個個空酒杯,紅色靈力沿着他的指尖滾到杯上,隻見在紅光散去的時候,溢出了些許白色靈力。
“那是什麼?”遊魂好奇問道。
“仙族的法力。”聞唳不緊不慢道,将兩個空酒杯重新放回了桌子上。
“是咒毒。”他言簡意赅道。
“那是什麼?”遊魂又聽到了一個新奇玩意兒。
聞唳不緊不慢解釋道:“一種法術,跟詛咒差不多,不過此咒害人害己,雖可誅仙,但自身亦會收到反噬,一般仙族不會擅用。”
“竟然近在身邊嗎?”齊煦陽感到有些驚詫。
聞唳扯了扯嘴角,看向那一直沉默不語的蒼清光:“那具活傀的殘骸,在哪?”
蒼清光沒料到自己會被突然點名,愣了一下,方才擡起頭,回答道:“本君傳陣回白玉京了。”
聞唳冷笑一聲:“是嗎?給誰了?”
蒼清光如實說道:“文杳仙子。”
聞唳故意拖着調子,陰陽怪氣道:“當真嗎?”
“東宿神君可别毀屍滅迹啊。”
蒼清光皺起眉,有些惱了:“聞唳!”
聞唳也不屑于再搭理他,嘲諷夠了,便打算幹正事,于是看向卓如令,問道:“陰九燭死前可有什麼怪異之處?”
卓如令聞言立刻開始回想着,突然恍若初醒,激動道:“玉佩!喝酒的時候,西宿神君送的那塊玉佩突然飛出來了!”
“當時那塊玉佩懸在半空,怎麼也施法也拿不下來,山神大人一劍劈成了兩半才将作罷。”
說着,她立即走到桌前,聞唳連忙腳下一轉,退開來。
隻見她抿着唇,站在桌前良久,最後才像是下定了天大的決心,一把掀開桌布。
那桌下赫然躺着一塊被劈出兩塊的玉佩,破口平整,明顯是劍氣所傷,還殘留這陰九燭的法力。
卓如令的心緊了緊,有些慚愧道:“還望西宿神君大人有大量,莫要計較。”
看着那兩塊玉佩,聞唳皺起眉,心下一沉,兩指一擡,将兩塊玉佩施法升到半空:“本君記得西宿神君送的那塊玉佩,是半神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