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唳操控着雀歸傘,微生顔出乎意料的身手敏捷,好幾次都躲過了流火。
微生醒怕被波及,便站的遠了些,靜靜看着。
微生顔腳尖一點,踩在了一根樹枝上,她的頭上立刻出現了一頂鎏金頭冠,隻見她一下子擋住了流火。
“南宿神君,仗着自己修為高,就可以欺淩我一個小妖了嗎?”
聞唳一擺手,雀歸傘飛回了他的手中。
“當年,你為修行剜族人雙眸,本君出手,沒料你不知悔改,杜素衣追捕鲛族之事,如今看來,亦是你的手筆。”
“杜素衣?”微生顔微笑道:“我雖有蠱惑之術,但圍獵鲛族之事,是他心甘情願。”
“一城之主,不惜違逆三界法則,還真的驚天動地的情誼,可惜,我不需要。”
她擡手觸碰了下頭上的鎏金頭冠。
“以鲛珠碎粉,摻金而做的鎏金,當真是世間獨一無二啊。”
遊魂抽了一口冷氣:“嘶……鲛珠磨粉,我以為殘害同族,剜下鲛珠已是極限。”
聞唳倒是見怪不怪:“她這般瘋魔,何事做不出?”
微生醒聽得心裡越來越氣,這番話更是叫他怒氣暴漲,他惡狠狠的看向微生顔,咬牙切齒道:“時隔百年,你依舊如此心狠手辣!”
微生顔眯眼盈盈一笑:“時隔百年,鲛族依舊止步不前。”
微生醒一愣,皺起眉:“你什麼意思?”
微生顔:“微生醒。”
她臉上的笑更加詭異。
“我可是你的親姐姐。”
聞唳瞳孔皺縮,意識到不對勁,手中雀歸傘一揮,流火朝微生顔飛去。
而微生顔突然消失原地。
聞唳轉身看向微生醒:“躲開!”
但顯然已經那來不及了,微生醒正要拔腿跑開,微生顔的手已經碰上的他的後背,渾身傳來撕心裂肺的痛感。
他朝前踉跄兩步,摔倒在地。
微生顔緩步朝他走近:“好弟弟,幫個忙竟都不行嗎?”
她朝微生醒蹲下,望着那雙眼睛,歡喜的不得了。
遊魂嘲諷道:“你竟沒趕上。”
聞唳一邊朝微生醒趕去,一邊回答道:“鲛族有一種瞬間移動的術法,但損耗極強,為了微生醒的鲛珠,不惜動用此法。”
“她果然瘋。”遊魂補充道。
微生顔朝微生醒緩緩擡起手,臉上帶着欣喜的笑容。
可在微生顔下手的那一刻,微生醒的身上又出現了那屏障,微生顔瞳孔皺縮,被那屏障彈開。
聞唳正巧趕到,傘上焚燒的灼烈流火席卷着強大的法力,微生顔連忙擡手擋住,卻還是被逼的節節後退。
她剛剛動了損耗極強的法術,本就抵不過聞唳,現在更是如同蚍蜉撼樹,不堪一擊。
聞唳一甩傘,微生顔立刻被擊飛出去,頭上的鎏金瞬間裂開,落了滿地,她撐着地,嘴角淌下豔紅的鮮血。
“不可能。”她喃喃道:“那結界是微生書的法術所維持,應該一次就破,怎麼會…怎麼可能!”
微生醒看着身上的屏障:“哥哥……”
似有所感,他突然轉頭。
“咳咳咳。”一道猛烈的咳嗽聲。
那本空無一人的地方顯現出一道身形。
微生書扶着胸口,嘴邊不斷的流出鮮血,他掀起眼皮,看到的正是微生醒投來的目光,呼吸一滞。
“為什麼?”微生醒不解,質問。
微生書無聲輕笑一聲,搖了搖頭。
我屠城,害了太多無辜之人,也許,這便是報應,可你要好好活下去,我想要鲛族興盛,不為人所欺。
他想宣之于口,可最後全都打碎了,咽了下去。
族長之位的責任太重了,但若是微生醒,便不必多費心了。
而他自己,罪未贖完,當入地獄。
聞唳不緊不慢說道:“蒼清光,滾出來。”
蒼清光立刻從一邊的樹邊走出來,平靜開口:“我尋了很久,沒想到竟在這碰上了。”
聞唳怼道:“那還真是沒用。”
“什麼都要本君出手。”
蒼清光被噎了一下,僵硬的抽了抽嘴角,他看向那身負重傷的微生顔,說道:“我先将她帶回去吧。”
“不過,我會告訴帝君,是你所降伏。”
聞唳擺了擺手,絲毫不在乎,他朝微生醒走去,看都不看蒼清光一眼:“自便。”
蒼清光抿了抿唇,對上微生顔那幽怨的眼神,擡手一揮,二人轉瞬消失原地。
“咳咳咳!”微生書撐不住了,摔到在地。
“微生書!”微生醒連忙爬起來要過去,身上卻傳開猛烈的痛感。
看來微生顔果真沒有手下留情。
聞唳擡起手,朝微生醒輸送了一些靈力。
“你傷的不淺,先待這。”他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
微生醒感覺身上的痛被壓下了不少,随後便看見聞唳走向了微生書。
聞唳朝微生書輸了些,微不可查的皺了下眉,說道:“你要本君,實話實說嗎?”
微生書扯了扯嘴角:“我的身子我自是清楚,神君竟還怕我接受不了不成。”
聞唳見此,沉聲說道:“這一道結界,是你用最後一些法力所造,對吧。”
微生書不置可否。
聞唳開門見山道:“你活不成了。”
“就算關雎鸠來,你也活不成。”
他說的直接了當,斬斷一切的念想。
微生書倒是不意外,根本不驚訝,說道:“既然如此,我一個将死之人,神君能否幫我一個小忙?”
聞唳猜道:“别讓微生醒知道,對嗎?”
微生書的臉上閃過一瞬間的錯愕,他苦笑一聲,歎道:“有時真覺得神君,有讀心之術。”
聞唳神色自若,說的頭頭是道:“本君看得出你對微生醒的情分。”
“一個人在瀕死之際,怕的,最是重要之人親眼看見自己的死。”
這種感覺,無不是世間最為殘忍的,最為痛苦的。
微生書無聲一笑:“神君,真是悟得透。”
他擡起頭,看向聞唳,說道:“南宿神君,我先前替一個人托話問你的那個問題,你還記得嗎?”
他咧嘴一笑,似有所指:“南宿神君,你并非無情之人,相反,你看的比誰都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