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朽泥土的焦糊與濃烈血腥交織的氣味,被陣陣陰風裹挾,不斷湧入帥帳。
顔良率領的先鋒鐵騎,果然兇猛異常,呼嘯着撲向曹軍陣地中一處看似空虛、防禦薄弱的地帶。
偏偏那地方,就是林風前幾日随口抱怨過“此地視野開闊,想尋個藏身之所都難”的所在。
曹操身形筆挺,穩立于臨時搭建的瞭望台上,姿态沉穩。
“哼,一切盡在林軍師掌握之中!”
“顔良那莽夫,空有一身勇力,頭腦卻簡單,果然自投羅網!”
他聲音不高,但那份從容鎮定,卻極具安定人心的力量。
周遭的将領們聞言,無不暗自心驚。
望向林風的目光中,又添了幾分對“神人”的敬畏。
林風獨自蜷縮在帥帳最隐蔽的角落。
耳聽着帳外“咣當”、“噗嗤”的兵刃交擊與血肉撕裂之聲,雙腿已不聽使喚地顫抖。
心中隻剩一個念頭:這該死的噩夢何時了結,求放過!
帥帳之内,林風隻覺臀下坐墊尖銳刺人,令他坐立難安。
帳外,兵器碰撞的“哐啷”銳響、士卒瀕死的“呃啊”慘呼,以及戰馬“希律律”的哀鳴,聲聲凄厲。
這些聲音仿佛環繞音效般在他耳畔轟鳴。
他臉色煞白如紙,冷汗早已浸透了背心衣物,黏膩濕冷。
這鬼地方,連塊像樣的遮擋都尋不見!
他下意識地瞟向懸挂一旁那張陳舊破損的軍事地圖。
地圖上面用粗劣如雞爪亂扒的線條勾勒着白馬坡周遭的地貌,盡是幹裂的溝渠與零星枯木。
他的目光在地圖上慌亂遊移,漫無目的,最終定格在一處兩山夾峙、谷口狹窄的地點。
“完了,這下徹底完了!”
“萬一顔良那厮真如瘋犬般殺将進來,此處斷無藏身之地……”
他内心警鈴大作,越看那谷口,越覺得若能鑽入其中,或許尚能苟延片刻。
曹操正微眯雙眼,審視着戰場上的動靜,眼角餘光卻始終未曾離開林風分毫。
他見林風眉頭緊鎖,指尖顫顫巍巍地戳在地圖上的一點,連忙湊近。
“軍師可是有何高見?”
林風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吓了一跳,指着那處谷口,聲音帶着幾分哭腔:“呃……那……那個地方……看着又窄又小,應……應該能藏不少人吧?”
“唔?”
曹操順着林風指的方向望去,眉頭微蹙。
那谷口位置偏僻,實在不像正面交鋒之處。
不等他細想,一旁始終搖着鵝毛扇,一副事不關己模樣的賈诩悠然開口。
“呵呵,主公,林軍師此番随手一指,實乃神來之筆。”
“看似随意,内中卻大有文章啊!”
他轉向曹操,語氣平緩卻字字清晰:
“林軍師之意,是說顔良軍看似勢大,然其主力皆在前方與我軍鏖戰。”
“此谷口雖不起眼,卻能出其不意,直插顔良軍側翼。”
“若遣一小隊精銳,由此殺出,必能令其措手不及,首尾難顧,陣腳自亂!”
曹操聽罷,身軀猛地一震,仿佛醍醐灌頂,眼中精光一閃。
“妙!此計甚妙!”
“文和所言極是!林軍師真乃吾之子房!”
他不再遲疑,當即高聲喝道:“徐晃何在?”
“速速領三千精兵,取道那谷口,給吾狠狠突襲顔良後方!”
徐晃應聲出列,聲如洪鐘。
領命之後,他行動如風,踏着沉重的腳步聲“噔噔噔”迅速遠去。
此刻,顔良正率領着他最為精銳的鐵甲騎兵,一波緊似一波地沖擊着曹軍那道看似薄弱的防線。
他心裡很清楚,隻要把這兒給鑿穿了,曹軍立馬就得徹底崩潰。
腐臭的泥土被馬蹄子踩得煙塵滾滾,嗆得人直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