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
萬筝躺在床上,嬌弱地咳了兩聲。
“姐姐,還是頭疼。”
萬貞兒看她臉色,就知道她沒有大礙了。
“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做。”
“我什麼都不想吃。”小筝摟着她的腰,“隻要抱着姐姐,我就什麼都好了。”
汪直:???
——真想給你這張嘴撕爛了。
要說這沒來由的貼貼,怎麼不讓人心生懷疑,更何況是萬貞兒這樣從小就生活在深宮的人。
不說一塊蜂窩煤吧,十八個心眼總是有的。
可是,看着靠在自己懷裡的小筝。
這麼個小丫頭、跟她當年進宮的時候也差不多大,又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孤獨一人來到這裡,她也隻是想有個家人而已。
“也是萬幸,隻是吃壞了肚子。”
昨天真是給他們吓壞了,這丫頭上吐下瀉、還吐了血。
偏偏吃的正是朱見深的飯菜,他們還以為是中毒了。
朱見深對汪直說:“你去找張太醫。”
“啊?”
“他在祖母身邊伺候過,就說我病了,他不會見死不救的。”
“可是……”
汪直有些為難,如果當真是主子吐血了,就是是刀山火海,怎麼也得試一試。
可現在隻是個小宮女,就算是萬姑姑這樣的大宮女,也不好真的勞煩太醫,主要是他們這樣尴尬的身份。
“她隻是……”
“快去。”朱見深說,“到底是一條人命。”
就算小筝不如貞姐重要,但畢竟是他身邊的人。
如今在他身邊的,都是他的親人。
九歲的朱見深,認真說:“若真有人要毒死我,躲得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我不怕。”
“好,我去。”
萬貞兒拔出腰間的刀,遞給汪直:“留着防身。”
“明白。”
三人眼眶都是紅的,大概已經做好某種準備了。
汪直走後,萬貞兒和朱見深一直守着昏迷不醒的小筝。
别看這丫頭瞧着就一口氣了,還折騰的不輕,更是滿嘴胡言亂語,時不時又要吐。
看着貞姐給她喂水,朱見深突然問:“姑姑,小時候我病了,你是不是也這樣守着我?”
“這是自然。”
喂了水,又給她塞回被褥裡。
“不過殿下從來乖巧,縱然病了也不鬧騰,喝了藥,次日就大好了。”
萬貞兒握着朱見深的手,目光灼灼,“所以殿下,否極泰來,您是有福之人。”
朱見深苦笑:“隻有姑姑你覺得我有福……”
——别人隻會覺得我礙眼。
他歎了口氣,小小年紀,歎出了幾分滄桑感。
陛下雖然不是那樣狠心的人,但他如今病了,聽說病的還不輕,難免心性有些不同。
如果他覺得自己大限将至,非要帶幾個人一塊走。
反正咱大明也有殉葬,也一點不奇怪。
“皇叔他絕非鐵石心腸……不然我也不能活到這今日。”
他父皇也不可能安全從瓦剌回來,雖然被囚禁于南宮,可至少還留着這條命。
“如果,皇叔真的想要我們死,縱然我有九條命,也沒得救了。”
朱見深湊過去,靠在萬貞兒身上:“姑姑,到我身邊、你後不後悔?”
如果她還留在孫太後身邊,那麼到了年紀應該也就會被放出宮了。
姑姑做事一貫謹小慎微,就算不得重用,至少也能保全自己。
而不是跟着他這樣一個沒用的人,受盡了苦楚。
“我不後悔。”萬貞兒笑了笑,“我來這裡,也是天意。”
她也沒想過要出宮。
“我四歲入宮,雖說宮外有家人,但我也早就忘了。我的家就在這裡,我的家人就是殿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