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萬筝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
她慢慢騰騰爬起來,去摸自己的衣服,卻發現昨天穿的衣服已經不見了。
外頭一個老嬷嬷許是聽見動靜,推門進來。
“姑娘醒了?”
“是,那個……你們主子呢?”
“主子辦事去了,吩咐我們說,讓姑娘您不必急着回去,可先在此處多住些日子。”
說着,老嬷嬷捧了一疊新衣上前。
“都是我的?”
她抖出兩件看了看,差不多是自己的尺碼。
就随手拿了兩件,自己換上了,順口問:“昨天柳泉居發生了兇案,你們聽到什麼風聲沒?”
“今兒一早就已經傳遍了,說是狐妖殺人,錦衣衛和東廠都來了,還是沒抓到。”
“還有呢?”
“聽說那八個人,連心都被挖出來了,哎呦、那個血淋淋的啊……”
“等等,八個……不是三個麼?”
這才一夜之間,就又翻了一倍。
照這個速度,晚上就變成一百零八人被抽筋剝皮了。
“哪裡是三個,真的是八個,而且連魚啊狗啊都死了。”
這狐妖口味真是複雜,不僅吃人吃雞,連魚狗都不放過。
萬筝苦笑不得,見汪直給她留了一袋子銅錢碎銀,抄上就準備出門逛逛。
“姑娘,廚房有準備了早飯,有……”
“不愛吃,你們分了吧。”
她在街頭買了一個菜餅。
昨夜的雨應該下了挺長時間的,路還沒幹,她得躲着水坑走,不然就髒了她的繡鞋了。
她踮着腳蹦來蹦去,迎面就撞見一個熟人。
“小心。”周誤時一把扶着她胳膊。
萬筝認出了他手中的傘:“是你。”
“昨日多謝了。”
周誤時把傘遞給她。
“不謝,你怎麼知道今天會碰上我?”
周誤時看着她手裡咬了一口的菜餅,想了想,還是說:“姑娘不缺錢,這餅别吃了吧。”
“為什麼?”
周誤時:“一言難盡。”
萬筝頓時秒懂,“咦”了一聲。
周誤時一手把傘給她,一手拿過那個菜餅。
“給我吧,我給路口那幾個小孩。”
“你不是說不能吃的麼……”
“我沒說人不能吃。”周誤時指了指她,“我隻是說你不能吃。”
萬筝:???
啥意思?我不是人……人不是我……
果然,幾個毛孩子哄哄鬧鬧跑過來,周誤時随手就把那菜餅遞給他們。
他們頓時暴發出尖叫,差點兒沒給萬筝耳膜震出恍惚來。
“什麼叫我不能吃?”她不依不饒了,“你好好給我說說,今天不給我個正當理由,我絕對不放你走。”
周誤時無奈:“這家菜餅不太幹淨……”
一些一言難盡的不幹淨。
但不幹不淨、吃了沒病,他們左右從小吃這個,早習慣了,無所謂。
反正别的吃食也不見得多幹淨,但你就不同了……
“姑娘是貴人,金尊玉貴,肯定沒吃過這種不幹不淨的吃食,到時候萬一吃出些毛病來,給這攤子掀了那可就……”
萬筝柳眉倒豎:“我是那種人麼。”
“不怪您金貴,是怪這攤子。”
“哼,您怎麼就知道我金貴了?”
——我很樸素且平易近人的好不好。
“這是上用的東西吧。”周誤時朝她手裡的油紙傘努了努嘴,“姑娘随手就給了我,當然不是一般人。”
萬筝點頭,臉上一副“算你識貨”的表情。
“你這是、去衙門上班?”
周誤時愣了愣,方道:“姑娘,午時了。”
那個衙門這個點才點卯哦。
點卯點卯,為什麼要叫點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