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再待在這裡，就變成了一件浪費時間的事兒，畢竟這地方除了一瓶礦泉水之外，什麼都沒有。

柳純準備在這基地裡面到處走走，看能不能順便聽到官方對這次攻略任務的具體規劃。

她一邊對着系統軟磨硬泡，一邊往大門口走。

【真的不能讓我複活嗎？一下下也行啊，有什麼條件你随便提，有什麼任務我都可以去做，讓我複活三天怎麼樣？】

【不——】

【三個小時也行！】

【有——】

【三秒鐘！】

厚重的石頭大門關得嚴絲合縫，柳純走過十三級台階，下意識伸手推門，手指和身體一同穿過了厚重的大門。

從昏暗的神廟，回到雪白簡潔的現代化基地内部，視線重新變得亮堂起來。

這種感覺很奇妙，但此刻誰都沒有在意。

柳純把前世兼職銷售的經驗都拿了出來，【你不想看到任務被圓滿完成嗎？這可都是你的業績啊。】

系統很為難，【我也想，但是不行，死而複生這種事情，很難做到的。】

柳純試圖給它講道理，【你都能拿出來一瓶礦泉水了，區區死而複生這點小事！】

【首先這是兩碼事，其次這也不是什麼小事，除非能打出來完美評價，但是這種攻略任務，打出來完美評價很難、超級難。】

【最重要的一個條件就是攻略目标要配合，但是蘇夜這個樣子，他根本不可能理解攻略是什麼意思，他這種存在沒有感情的。】

【所以你複活也沒什麼用，這個任務就是根本不可能打出來完美評價，就像個四面漏風的破房子，你就像是那個被風吹走的屋頂，除此之外還有稀碎的窗戶和破爛的牆。】

【那作為屋頂的我還是應該努力搶救一下，總不能直接宣布拔管吧？危房也會哭的！】

一人一統吵鬧着走遠了。

在她們身後，一門之隔，光線昏暗的神廟裡。

蘇夜擡手解開領口的風紀扣。

系統說得對，但也不對，到了這樣的地步，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人”這個字已經不足夠定義他的存在。

“人性”這種稀薄的東西更不足以支撐他的理智，他理解不了大部分人類眼中理所當然的東西。

攻略、任務、牽手這種事，跟他講不明白。

如果柳純直接告訴他，咱們要完成一個攻略任務，你得配合我。

那他确實聽不懂。

但是這中間還存在一個第七基地。

這位中間商根據蘇夜的情況，稍微加工了一下自己的說辭：

他們根本沒提攻略啊，任務啊，而是直白的告訴蘇夜，這是一位“神秘而未知的偉大存在。”

證據就是這瓶礦泉水。

蘇夜是很厲害沒錯，是異能力者中的頂尖戰力，他的存在猶如天災，他本身就是一枚圖騰，象征着這個時代、這顆星球上最極端的暴力。

但他拿不出來一瓶清潔可飲用的礦泉水。

這完全超出了他的能力範疇，而歸屬于更高層次的偉力，猶如傳說中的盤古開天和女娲降臨。

但是柳純輕而易舉的拿出了一整瓶礦泉水，後續還會有更多礦泉水，就好像對她而言，這是很輕易就能做到的事，像用刀片削一根鉛筆。

蘇夜無法理解。

他在這裡靜靜的站着，一直在想這件事。

礦泉水是真的，但是他看不懂，他無從揣測，就像凡人無從分辨神明的偉大。

所以他隻能屈服，偉大存在恩賜奇迹，這奇迹在他眼中降臨，粗暴的碾碎了他的理智、他的瘋狂。

第一枚扣子解開之後是第二枚，第三枚，嚴嚴實實的領口散開之後，露出來的膚色和雪白的襯衫分不出差别。

柳純之前隻是匆匆一瞥，覺得蘇夜那頭金發亮到紮眼。

但他解開衣扣之後才能看出來那頭金發養得很長，隻是一直收在領口裡，所以乍一看像是及頸的短發。

蘇夜脫掉外套，随手丢在地上，他低下頭，心甘情願的單膝觸地，之後是雙膝。

長長的金發披在他肩上，發尾一直拖到地面上，像一匹璀璨的純金絲綢。

他跪倒在地，此地空空蕩蕩，無人看見，也不需要有人看見。

對他來說這是一場儀式，一個錨點，他自己會刻骨銘心，這就足夠了。

取悅在我之上的偉大存在，是理所當然的事，從此刻開始他接受偉大存在賜予的全部，從牽手到跪地俯首。

——

大門重新打開，蘇夜走出來的時候，外套已經重新穿好了。

領口扣得嚴嚴實實，頭發也工工整整的收在領口裡，乍一看像是及頸的短發。

門口多了兩個守門人，他一眼也沒看，并不是傲慢，而是不在意，就好像這兩個人在他眼睛裡根本不存在，跟空氣沒差别。

他目不斜視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