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祝明悅感受到一股暖流噴濺了他一臉,很快,空氣中彌漫的酒氣便被血腥味所替代。
血?祝明悅感受着順着臉側一路滑到的液體,體感黏膩厚重,察覺到是什麼後,頓時臉色蒼白汗毛豎立。
“你怎麼了?”祝明悅雙手撐起,将癱倒在他身上的男人推開到一邊,顫着嗓子詢問他:“你怎麼了?”
“咳!咳咳咳——”回應他的是謝洪劇烈的咳嗽,喉間的血仍在往外噴濺。
祝明悅心中隻有一個想法,謝洪千萬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新婚之夜,死在他的床上,否則他就完了。
他有段時間曾對古代風俗産生過濃厚的興趣,遂借閱了一些相關的資料。
裡面對古代女子“克夫”的刑法有過一段講解,令他印象深刻:
新婚喪夫又叫進門寡,是會被當做克夫命被男方家裡人動用私刑的,例如打處晦烙印、浸豬籠。
他以前看到這段記載便認為這克夫的說法看上去極為荒唐,把男人的死亡原因一味怪罪到配偶身上,就是對弱勢群體的壓迫。
他想,依謝洪外祖母那個德行,他可能會被連夜塞進竹籠沉塘。
他為了活命,已經妥協到這種地步,吃了這麼多苦可不能白白死了,那也太虧了。
“救命!有人吐血了,快來幫忙!”
祝明悅扯着嗓子對外呼救,他知道外面還有人站着。
“什麼情況?”
“行個房把自己搞吐血了?”
“别墨迹了,快進去看看情況!”
幾人正津津有味地盯着屋内床上交疊的人影,乍一聽到呼救聲愣怔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急忙跑進屋,端起燭台湊近看,齊呼出聲。
謝洪胸前沾染大片的血迹,看起來觸目驚心。
祝明悅身上也沒好到哪去,雖身着紅衣,但雪白的臉上也沾了斑駁血迹,極緻的白混着極緻的紅,讓祝明悅平白添上幾分妖孽邪性,看上去像個專勾引人再将人血吸幹的妖怪。
幾人雖被美色晃了神,卻又打了個寒顫,心底生出恐懼。
祝明悅将被綁住的雙手舉起示衆,表示自己是清白的,謝洪吐血與他無關,随後看向攤死在床氣息微弱的謝洪:“他好端端突然吐血,我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勞煩你們快把他送到醫館救治。”
“哎好好好!”
幾人連聲應和。
祝明悅沉吟片刻裝作為難道:“夜路不好走,稍有不慎耽誤救治就不好了,不然還是将我身上的繩子解了,我為你們舉火把,随你們一同前去。”
幾人連連搖頭:“你還是好好呆在家中罷。别擔心,我們定會把老謝安穩送到鎮上醫館。”
祝明悅佯裝哀怒:“這是我新婚夫君,我又能如何不擔心。”
“你就别為難咱們兄弟幾個了,老謝早與我們說了,沒他的準許我們萬不敢放你。”
萬一将人放走了,回頭老謝活過來索要如何是好,他們上哪去物色到這樣的美人,退一步說,哪怕是還四石米他們也是償還不起的。
祝明悅見此舉不成,果斷放棄,不再與幾人糾纏。
謝洪被擡走後,祝明悅徹夜未眠,燭燈早已燃盡,哪些人走得匆忙連門也忘了帶上,後半夜寒風侵襲将門吹得吱吱作響,漆黑的夜與呼嘯的寒風交彙不斷吞噬着祝明悅的理智。
祝明悅怕黑,隻要一到黑夜,他腦中就會浮現小時候看過的鬼片。心理作祟之下,便覺得有鬼站在他的背後或是盯着他笑或是撓他的腳底闆。
所以以前不論他如何節約,隻要獨居,夜晚家中的燈是必然要開着的。
此時他無比渴望夜幕盡快散去。
帶着無盡的恐懼,祝明悅清醒的等來了清晨第一束光亮播撒進屋裡。
謝洪的幾個兄弟回來了,謝洪也被饞回家中。
鎮上的大夫半夜被喊醒,看了症狀後道這時肝氣郁結引發的吐血。
幾人一尋思,恍然大悟,原來還納悶這謝洪身體康健從未見他吐過血,怎地突然吐起血來,
仔細回想才發覺,謝洪最近确實脾氣一天比一天大,走在路上平白無故也能與人吵上幾句,原來是肝氣郁結,如此一來便也合乎常理了。
謝洪身上被紮了幾針,又給開了好幾副藥,大夫就打發他們将人帶回去好好休養生息。
祝明悅聞言松了口氣,謝洪是得了什麼毛病他不關心,隻要别把問題推到他身上就好。
幾人彙報完便要離開,被躺在床上的謝洪喊住,他此刻虛弱的不像話,像是把血一次性吐幹了,臉上呈灰敗之色。
“你們,把……把他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