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挨到午休，錢坤認為這是一個破冰的好時機，他們學校有食堂，有的學生圖省事會在食堂裡面吃，不過學校旁邊就是一條小吃街，大部分學生還是會選擇去外面。

錢坤想着叫姜過早一起吃飯，這樣他也能好好對姜過早解釋一下早上的态度。

錢坤是行動派，隻要他有意識，就會立馬付諸實踐，他伸手正要拍姜過早，就在即将接觸到對方時，他想起來早上宋為時的話，于是懸崖勒馬，改站在他面前敲他的桌子。

姜過早擡頭看錢坤，兩人對上眼睛的刹那，錢坤再度緊張起來，他聲音有些結結巴巴的，“那...那個，你中午怎麼吃飯？”

姜過早眉頭朝中間短暫蹙了一下，他是能讀懂唇語，但僅限于别人的正常語速，像錢坤這樣磕磕絆絆的口型他有點看不明白，他打開手邊的筆記本在上面寫：【有事嗎？】

錢坤咽了口口水，鼓起勇氣再次開口，“我說，我們中午可以一起吃飯嗎？”

姜過早意外的眨巴兩下眼睛，他以為錢坤已經不會再理他了，結果還來邀請他一起吃飯，他自然沒有理由拒絕。

柳靜說外面的飯不幹淨，所以姜過早一般中午會吃學校食堂，飯菜說不上多美味但至少健康營養，錢坤也陪着他一起食堂。

兩人正打算走，正巧柳靜的信息發過來，問姜過早昨天晚上休息好沒，中午吃什麼之類的，姜過早名正言順的回複一句：【我中午和同學在食堂吃飯。】

之前他經常無中生有一位同學陪自己吃，其實都是獨自一人，他害怕柳靜知道他在學校沒有朋友而擔心，不過這次他真的要和同學吃飯了，他的興緻格外高漲。

他攥緊飯卡跟在錢坤身後朝食堂方向移動，吃食堂的學生本就不多，今天更是少之又少，放眼望去零零散散的幾個學生漫無目的的遊走在各個窗口，一派蕭條的景象。

姜過早覺得奇怪，他拿手機打出一行字問錢坤：【為什麼沒有人來吃飯？】

錢坤看見姜過早如此自由的使用手機，眼裡頗為羨慕，姜過早是學校特許可以用移動設備與人溝通的學生，平時他上課時還會将手機語言轉文字的功能打開輔助他學習。

“你應該不知道，今天上午第二節課的時候校園說高一高二的學生中午要開學年大會，可能這會兒還沒有結束。”

【為什麼突然開學年大會？】

“因為他們明天要期末考了，所以校長有很多話要講吧，聽說還要占用高三的教室，不知道有沒有我們班的事，通知大概晚上會出來。”

明天期末考試？怪不得宋為時要讓他教他學習，原來是因為這個，可明天考試昨晚才學未免是臨陣磨槍，看來這次宋為時對自己很沒信心，不然才不會拉下來臉拜托自己。

附中食堂很多菜系，平時姜過早都會點固定幾樣套餐，隻需随便一指，窗口阿姨便幫他盛好，大大減少雙方交流不便的麻煩，而今天有錢坤在身邊跟着，完全不需要他做任何事，一些點單複雜的飯都有錢坤幫他和食堂阿姨溝通，他隻需要将餐盤端上餐桌就行了。

姜過早打心裡感謝錢坤，要不是錢坤，他估計到畢業也吃不到食堂其他菜品。

兩人找了個安靜的位置面對面坐下，全程沒有任何交流，錢坤也不覺得尴尬，他隻是一個勁兒的在心裡幻想該怎麼對姜過早開口這件事。

自己的母親抵制傷害過自己的同學，還在家長群裡散布謠言，這讓錢坤在姜過早面前很擡不起頭，他不清楚姜過早對此事了解多少，反正換成自己，肯定這輩子都不願意搭理他了。

本想飯中找機會開啟話題，誰料到姜過早吃飯速度超出他的預期，當姜過早把最後一粒米吞下，錢坤才吃到一半還多。

姜過早行為舉止頗為優雅，一如他在第一排示人的背影，從不見他駝背或者彎腰，即便用餐也不例外，看得出家教極好。他用紙巾輕輕擦拭唇瓣，和錢坤大眼瞪小眼，這讓錢坤不自覺加快速度，不過很快聊天的契機就到了。

幾乎是一瞬間，食堂湧進大量學生，他們像是剛下完課，各個餓得如狼似虎，原本溫馨的食堂刹那間變為戰場，嘈雜的程度不亞于菜市場。

不用想就知道，高一高二的學生開完會了，午休時間本就短，校長還耽誤了這麼久，他們為了節省時間紛紛跑來食堂吃飯。姜過早從未見過食堂這麼多人，他的情緒跟着人群浮動，左顧右盼像找不到方向的雷達。

其實他在找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和自己一樣，在柳靜的規定下隻能吃食堂。

見狀，錢坤猛扒拉幾口飯，然後潇灑抹嘴起身示意姜過早走，姜過早見他沒吃幹淨，知道他在顧忌自己的感受，話語下意識的就湧入口中。

他張張嘴發出了些聲音，不大，足以被食堂的人聲鼎沸淹沒，錢坤自然沒有聽見。

姜過早難得自主想要發出聲音，可偏偏他如驚弓之鳥，也比任何時候都要痛恨自己的身體缺陷，連張口叫人如此簡單的事情都無法做到。

他緊咬下唇，俛首拉住錢坤的衣服，一言不發的定在原地，錢坤因為他的舉動而摸不到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