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書房裡,我打開了時予舟的電腦,輸入了他的開機密碼。
他的電腦裡基本上都是些心理學相關的文獻資料,看得出來,這位原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魔。
在他的電腦裡,我還找到了幾張看起來比較老舊的照片。
照片上是年僅七八歲的男孩時予舟,身旁站着幾個中年婦女,身後的背景卻是一個福利院。
——時予舟是個孤兒。
這幾張照片被他保存許久,長大之後又把照片掃描成電子版,留在電腦裡永久保存。
除此之外,我并沒有在電腦裡找到我想要的東西。
關上電腦,我雙手交疊撐在腦後,兩條腿伸直,挑了個舒服的放松姿态靠坐着,陷入了思考。
首先,我想知道為什麼我重生了,卻不是重生成自己,也不是重生成任何其他人,偏偏是一個與我僅有幾個月交情的心理治療師時予舟。
我查看了時予舟電腦裡的所有資料,包括他的社交賬号和各個社交平台,最終都沒有發現一點與我相關的線索。
也就是說,時予舟和我,葉落白,是的的确确沒有任何瓜葛的兩個人。
時予舟是個孤兒,父母不詳,從小在福利院的資助下刻苦學習,後來得了好心富商的資助,送往國外鑽研深造心理學。
我呢,則是從小作為葉家唯一的兒子,物質上過得像個少爺,從小到大生活上基本就沒什麼困難。
這樣看來,時予舟和我除了醫師和患者的關系外,其它是八輩子都打不着關系的。
難道重生成時予舟,真的隻是随機性的巧合?
想來想去也想不到結果,我伸手摸了摸口袋,才想起來裡頭沒有煙。
算了。
與其糾結毫無線索的原因,不如思考一下之後要怎麼辦。
究竟是用着時予舟的身份繼續活下去,還是……再死一次重生試試?
但是葉落白還活着,如果我自殺了,那還能重生回葉落白嗎?
所以要不要連葉落白也一起殺了呢?
“咚咚咚——”
書房外響起輕柔的敲門聲,溫雪在門外溫和地說道:“予舟,我給你熱了點夜宵,工作别太辛苦。”
沒等我說話,門已經打開了。
溫雪端着一個盤子走了進來,看見我放在桌上伸直的雙腿,她愣了一愣。
我收回兩條長腿,看着她把一盤餃子放到了桌上,又要把筷子遞到我手裡。
然而我看着那盤大蔥豬肉餃子,胃裡一抽,一陣反胃感湧了上來。
大蔥豬肉,絕對是我這輩子吃餃子的噩夢。
我捂着鼻子,身體後仰了好幾十度,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溫雪又是一愣,小心地問道:“怎麼了,予舟,不想吃餃子嗎?”
“我吃飽了,你先拿走吧。”我捂着鼻子說道。
溫雪隻好拿走了大蔥豬肉餡的餃子。
離開書房前,她有些受傷地回頭看了我一眼,然後關上了房門。
等大蔥的味道散去了一點兒後,我從座椅上站起身,打算離開這裡。
我根本無法呆在時予舟的家裡。
無論是家裡過于冷清奇怪的氛圍,還是他那位過于小心翼翼的“女朋友”溫雪,都讓我無法适應。
真的要以時予舟的身份活下去嗎?
那這個與我毫無感情的“女朋友”溫雪又該怎麼辦?
我穿上外套,有些頭疼地彎腰穿鞋。
溫雪看到我要走,有些着急起來:“予舟,你又要走了嗎?今晚又要去公司裡加班?”
又?
“嗯。”我應了一聲,穿好鞋,轉身拉開了房門,“你在家好好休息。”
差點忘了我還有時予舟的心理治療工作室可以呆。
然而我剛出家門,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電話是葉律成打來的。
“喂,時醫生,不好了,出事了。”葉律成的聲音疲憊又焦急,“落白他又在家裡鬧事了,你在哪裡,方不方便過來一趟?”
“怎麼了?冷靜一點和我說清情況。”我問。
葉律成更加焦急了:“說不清楚,時醫生,我現在派人來接你,你快點來一趟花園别墅。”
當我急匆匆趕到别墅裡時,葉律成站在大門口眉頭皺得緊緊的。
我從車上匆匆下來,還沒多問一句,葉律成就拉着我進了屋子。
一進屋,我愣在了原地。
兩小時前我剛離開的時候,别墅的客廳裡還一片幹淨整潔,而此刻,客廳的牆上,地上,沙發上,地毯上,到處都沾滿了紅色粘稠的液體,像是一大片被噴灑出來的紅色血迹,乍一看之下觸目驚心,令人頭皮發麻。
沙發上還蓋着那件葉律成的大衣,隻不過我走之前大衣是完好無損的,但此刻大衣卻被撕扯得七零八落,像一個被解剖成好幾塊的屍塊,癱在沙發上,周圍的血迹仿佛更加印證了這一點。
“我剛回來的時候,還以為,還以為……”葉律成的手都還在抖着,“還以為是發生了兇殺案。”
我深吸一口氣,盡量繞過地上的紅色血迹,走到沙發邊,拎起了那件大衣。
大衣下,沙發的夾縫中,夾着一張不起眼的紙條。
我拿起那張紙條,隻見紙條上寫着:這将是你多管閑事的下場。
字迹和白天葉落白留在沙發上的紙條字迹一模一樣,毫無疑問,這又是他對我惡劣的恐吓。
我把紙條疊好,與第一張一起塞進了口袋。
然後,我站起身,對一旁緊皺眉頭的葉律成道:“紅色的血迹是番茄醬,衣服被剪成了十二塊,已經不能穿了。”
葉律成臉色難看地說:“那葉落白他……”
“我現在正要去找他聊聊。”我提了提臉上的眼鏡,大步朝葉落白緊閉的房間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