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了提金絲邊眼鏡,看了看依舊低頭擺弄手指的葉落白,微笑說道:“陳譽齊小朋友,你知不知道,除了你們所知道的心理問題患者外,還有一種人也是需要心理治療師。”
“什麼人?”陳譽齊問。
“天才。”我說。
陳譽齊一愣,身旁的葉落白也擡頭瞥了我一眼,在與我目光對上後,這熊孩子沖我露出了一個虛假的乖巧笑容。
“你說他是天才?”陳譽齊大笑起來,“我才不信呢,你是和他一夥兒來耍我的吧,他每學期的期末考試成績都是倒數,怎麼可能是天才。”
“葉落白真的是天才。”我笃定地說,“而且還是比所有孩子都聰明的天才。”
說完這話,我又在心裡為自己拍了拍手,感歎自己對自己的一通彩虹屁,不知道有沒有被葉落白用心聽進去。
面對隐藏自卑的孩子,光給予表面言語的鼓勵和肯定是遠遠不夠的,他們需要的是真正感受到他人發自内心的認可、打心眼裡的肯定。
這種肯定和認可也需要一定的現實佐證,比如下一秒,陳譽齊果然如我所料不服氣道:“就他還是所有孩子裡最聰明的?連我一半都比不過吧。”
“不可能。”我斬釘截鐵地打斷了陳譽齊。
陳譽齊生氣地說:“那比比啊。”
“比就比,”我拉着葉落白的手腕,把他拉到了我的面前,“我說過葉落白是最聰明的孩子,我絕不可能看錯。”
葉落白:……
葉落白給了我一個陰嗖嗖的眼神,眼神裡寫滿了:多管閑事。
“那好,我現在就讓我媽和舅舅出題。”陳譽齊叉着腰大聲說,“媽媽和舅舅一人出幾道數學題,我和葉落白來做,比比誰能做得更快,還能做全對!”
葉律成看了看自己兒子,猶豫了一下:“譽齊,你表哥他最近身體不太好,都沒怎麼去學校上課了,舅舅覺得譽齊也是非常聰明的孩子……”
李美琴倒是看熱鬧不嫌事大,而且她也非常樂意通過葉落白來彰顯自己兒子的優秀:“我說律成,孩子間的比試是好事,既能激發孩子的上進心,又能訓練孩子的承受能力,這你都要阻止嗎?”
葉律成無奈道:“那出就出吧。”
于是他們兩人拿出紙筆,對着數學課本的模式一人出了幾道題。
這兩人都是高知識分子,出幾道題并不難,出完後他們把題目抄寫成兩份,正準備拿給兩個孩子時,我叫住了他們:“等一下。”
葉律成和李美琴同時看向了我。
我說:“再加兩題附加題。”
說着,我拿起筆,在草稿紙上寫下了兩道解答題。葉律成和李美琴面面相觑:“這題目會不會有點太難了?
“試試看,讓孩子們挑戰突破一下自己嘛。”我說。
于是,兩份題目被各自擺到了兩個孩子面前,陳譽齊拿起筆,立刻開始飛快的運算解答。整個做題過程中,他都把自己的答案捂得死死的,生怕被葉落白看到半分。
他早就想好了,要通過這次比試,證明葉落白就是一個小廢物,他也要找回剛才被老媽追着打而丢了面子的場子。
葉落白卻坐在桌子前一動沒動,世間過去了一半,他連筆都沒拿,隻是就用眼睛無聊地來回掃視着那幾道題目。
我在一旁站着,不動聲色地觀察着葉落白。
現在的葉落白是副人格小小白,按理來說,他和落白擁有相同的記憶,甚至許多落白沒有的記憶他都有。那麼技能和學識應該也是共通的,甚至可能許多被落白壓抑和掩藏的技能,小小白可能會擁有更好的展現力。
所以,這次的數學比試,葉落白不可能會輸,除非……他不想赢。
陳譽齊已經做完了葉律成和李美琴出的所有題目,現在他正在看我出的兩道解答題,臉色卻越看越差。
再看葉落白這邊,依舊一片空白,唯一的變化是,這會兒他拿起了筆,但沒答題,卻是拿着筆在轉圈圈。
我俯下身,在葉落白耳邊小聲地說道:“小小白,好好做題,晚上我還請你吃過橋米線怎麼樣?”
葉落白眯起眼睛看我:“小小白?”
我說:“給你取的小名,不喜歡嗎?”
葉落白說:“時哥哥。”
我臉色一頓,看着頂着自己臉的自己管自己叫哥哥……我的頭皮頓時麻了一片。
“予舟哥哥。”葉落白欣賞着我的表情變化,又叫了幾聲,“予舟哥哥,這是我給你取的小名,你不喜歡嗎?”
我扯了扯嘴角,這個副人格真是比主人格難搞多了。
“時間到了。”李美琴敲了敲桌子,得意地看了看一道題都沒寫的葉落白:“大家卷子交上來吧。”
陳譽齊率先第一個交了卷子,輪到葉落白時,我沖他眨了眨眼:“總該把最後兩道題的答案寫上吧,嗯?過橋米線?”
葉落白沒理會我,但黑色水筆飛快在最後兩道大題目上寫下了答案,然後卷子被李美琴抽走。
兩個家長決定交換卷子互相批改,葉律成先批改陳譽齊的卷子,一連串下去全部都是勾,他也忍不住表揚起這個表外甥來:“譽齊,不錯,目前都全對。”
改到最後兩道大題目的時候,陳譽齊都隻做出了兩道大題目的第一小題,最終得分86,
“最後兩道題目真的太難了,我連題目都看不懂。”陳譽齊嚷嚷着,還不高興地瞪了我一眼,“這些題目根本就是超綱了。”
輪到葉落白的卷子時,李美琴幹脆直接拿起紅筆,在得分處打了個大大的零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