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什麼意思你心裡最清楚,溫雪,不要試圖隐瞞或者欺騙我第二次,你别忘了我是做什麼的。”
冰冷的聲音從我口中發出,但這些話語卻根本不是我要表達的。
我并沒有打算說這些話。
溫雪似乎有些着急了:“予舟,你是說我又背叛你了嗎?你無憑無據怎麼可以這樣冤枉我?”
“要我說得更仔細一點嗎,溫雪,現在那位,是你的頂頭上司吧?”
我不受控制地步步逼近溫雪,走到她面前時,我眯起了眼睛:“如果我沒說錯,他還是有婦之夫。”
“你,你……”溫雪的眼裡閃過一絲慌亂,她大概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僞裝隐瞞得那麼好,時予舟還是能夠發現。
事實上我也想不明白時予舟是怎麼發現的,畢竟這段時間以來一直都是我在使用這具身體,而我對此都毫無覺察。
更令我感到意外的是,我現在才知道,這具身體裡竟然還殘留着一點屬于時予舟的意識。
“你為什麼,你為什麼會知道?”溫雪像是破罐子破摔般有些大喊起來,“時予舟,明明這一段時間以來你對我不聞不問,我們兩個就像是兩個陌生人,你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
時予舟輕輕歎了口氣:“因為前段時間,我在S大學裡看到他了——溫雪,他身邊可不止你一個女人。”
聽着時予舟說出的話,我突然想到了什麼——于紫妍和她的那位三十多歲的男朋友?
難道時予舟的意識在當時就已經敏銳地發現,于紫妍的男朋友其實就是溫雪的出軌對象,不僅如此,他還推斷出那個男人是一個有婦之夫?
溫雪用力往我身上推了一把:“時予舟,那又怎樣,我和你在一起這些年,你跟個道士似的不沾染半點情愛塵土,對我也是漠不關心——我跟你在一起,就像是和一個和尚在談戀愛一樣!”
我忍不住疑惑地問:“和尚?”
溫雪說:“不是嗎?四年了,你愣是碰都沒碰我一下,我也是正常女性,也有生理需求的好嗎?”
噗。
一時沒忍住,我用時予舟的身體嘲笑了時予舟一下。
說到這兒,溫雪控制不住地哭了出來:“我,我和你在一起久了都開始控制不住地自我否定和自卑了。如果,如果不是他,我都要以為自己是一個醜陋又毫無魅力的女人了……”
說實話,看見這樣一個漂亮的女人在面前哭,我即使對她毫無感情,也于心不忍。
雖然根據剛才的對話,我大概已經知道這兩人之間過去發生了什麼,但歸根結底,這一次要提分手,有一大部分原因還是我鸠占鵲巢。
提了提臉上的眼鏡,察覺了一下時予舟的意識已經暫時消失,我從口袋裡拿出一包紙巾遞給了溫雪。
溫雪一愣,撇過頭沒有接:“時予舟,既然已經這樣,我們大概也是走不下去的了……對吧?我……”
“溫雪,我有話要對你說。”我把紙巾放在她身旁的桌子上,終于開了口:“我原本就想告訴你,我不是時予舟。”
溫雪:?
溫雪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幾秒後眼裡又寫滿了嘲諷和不滿:“時予舟,為了和我分手,已經開始使用謊言了嗎?”
我說:“你隻是最近和我接觸少了,沒有發現我和他的不同。我現在倒是可以示範給你看。”
說着,我在沙發上坐下,當着溫雪的面,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點燃抽了起來。
煙是我過來路上在小賣部裡臨時買的,打火機也是。
我抽煙的動作非常娴熟,食指和中指輕輕夾着細長的煙管,輕吸一口,再眯起眼睛慢慢吐出白色的煙霧。
煙霧在空氣裡散開,一部分飄到了溫雪的臉上,溫雪咳嗽幾聲,反應過來。
“你……”
她看着我欲言又止,表情變得有些半信半疑:“你,是最近新學的抽煙?”
“你覺得呢?”我掐斷煙頭反問她。
溫雪不說話了,因為她很清楚,真正的時予舟是絕對不會抽煙的。
再仔細想想,之前幾次為數不多的接觸中,眼前的“時予舟”的确存在許多細節的不同。
“你真的不是他。”溫雪忽然笃定道,“那真正的予舟去了哪裡?”
她看起來有些頹廢,但似乎已經對我不是時予舟的事實相信了幾分。
“我不知道。”我誠實回答。
原本我想告訴她,這具身體裡還有一點時予舟殘留的意識,但想了想我決定住嘴,避免引起之後不必要的麻煩。
“所以,溫雪小姐,話我也說清楚了,我不是時予舟,你可以理解我是穿到了這具身體裡——這對你來說應該非常不可思議,但它就是發生了,的的确确是事實。”
“因此我和你分手的原因很簡單,第一,我不是時予舟,我對你沒有感情,第二,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并不打算把時間浪費在戀愛上。第三,我決定把事實告訴你,也是因為,之後我們或許詞可以保持一定聯系,說不定還可以互相幫助。”
時予舟的許多記憶我都是無法完全讀取的,但溫雪是他身邊目前最親近的人,如果她肯幫忙,或許我可以知道更多有幫助的信息。
溫雪咬着唇,已經說不清是悲傷還是震驚。
既然話已說完,我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也該去接葉落白放學了。
不然,這孩子大概率就要像上次在S大裡一樣,因為我和于紫妍說話晚到了十分鐘,他眼裡的不高興藏都藏不住。
但我剛一站起身,就感覺眼前一陣暈眩,四肢乏力,身上開始陣陣發熱。
怎麼回事?
一下子湧上來的燥熱感讓我難受至極,身上的薄外套脫掉也無濟于事,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做點什麼讓自己更舒服一點。
看見我的反應,溫雪也愣了愣,随即反應過來:“壞了,是蛋糕裡的藥效發作了。”
我:……
另一邊,葉律成開車送葉落白去學校的路上,還是沒忍住叮囑了幾句:“落白,這次考試對你來說也是比較重要的,如果你能順利升進同校的附中,之後考上重點高中就容易很多。所以這次考試要好好考,聽明白了沒有?”
葉落白坐在車後座,戴了一頂鴨舌帽遮住自己大半的表情,隻冷淡地應了一聲。
葉律成又說:“今天你就好好考試,發揮你最好的實力,也别管其他同學說什麼,更别打架知道不?”
大概是突然意識到自己說教的語氣有些嚴肅,葉律成頓了頓,又放緩聲音補充道:“如果你能考出滿意的成績,爸爸和時醫生都會很高興的。到時候答應你,暑假帶你去旅遊,好嗎?”
考出好成績時醫生也會高興嗎?
葉落白抱着書包,又回應了一聲:“嗯。”
“嗯,去吧,好好加油。”
葉落白剛一下車,就看到學校門口站着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男人看起來文質彬彬,還沖車上的葉律成客氣地笑了笑。
“季老師,”葉律成也客氣地點了點頭,“我孩子就麻煩你了。”
季文成點點頭,伸手拉住想要與他擦肩而過的葉落白:“落白,見到老師怎麼也不打聲招呼?”
說完,他走近葉落白,熟絡地攬過少年的肩頭:“走吧,季老師帶你進教室。”
……
一個小時後,我和溫雪面對面坐在單人沙發上,大眼瞪小眼,半晌兩人都尴尬得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