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的身體更抖了,顧棠晚蹙着眉頭,闆起一張臉,冷冽道:“擡頭,把眼淚擦幹。”
對于這個花了她許多心血勉強有個人樣的學生,她還是挺有感情的。她不希望因為那點有的沒的便讓兩人疏遠了。
實際上對于奚昭野耿耿于懷的那件事,她也隻是在那時詫異惱怒了一番,後來便散了。哪知那個孩子竟然糾結到了現在,還有一些苗頭。
若不是她喜歡的是女子,平日又不喜肢體接觸,再加上她是她的學生,反應才有些過激。一個自己喜愛的孩子在畢業季感謝老師時略微過激的行為根本就不會在她心底引起一點波瀾。
一個缺愛的小孩,許是透過她看自己的母親吧。
剛才見面時那些反應也不過是下意識的提醒。
提醒告誡她,她曾經是她的老師。隻要她不越界了,她們依舊可以如從前那般。
“顧棠晚,你真是一點都沒有變。”還是那般的……
……
金黃的光線穿透枝葉的縫隙,在林間縱橫交錯,灑在濕潤的泥地裡。
已是九月,學生們背着包穿着校服朝大開的校門走去。
一群染了五花八門的發色,穿着奇裝異服的小混混嘴裡叼着根煙,聚在校門口外那一大片梧桐林裡,圍着一輛破舊的摩托車。
領頭的是一染着藍發,穿着破舊校服的少年,她吊兒郎當地咬着嘴裡的煙,雙手交疊墊在頭下,搭在車頭的腳一晃一晃的。
“老大,今天什麼打算?”一紅毛少年拿起打火機為她點了根煙。
煙霧缭繞下,奚昭野夾起了那根煙:“你一會就知道了,不是什麼好事。等混完了高中,我就跟着我刀姐混。那時候姐一定不會拒絕我的。”
“也不知道為什麼,非逼我來上學。混個破學曆能當飯吃嗎?”煙灰砸在地上,她一挺腰,坐在了車上,望着一衆背着書包來上學的學生。
原本正常行走的學生一看到圍着的那一群小混混,紛紛低下頭加快步伐。
榕縣一中位于榕縣的郊區。教育資源差、生源也差,多年不受重視,導緻堂堂一個中學就在門口修了一條水泥路,通往縣中心,若是要走這條道不知道要繞上多少路。
于是校外那離得極近的梧桐樹林便成了許多附近學生上下學的最短路線。經過多年來的耕耘,已經在必經之路上踩出了一條結實的大道。
抽完這根煙,她跳下了車,大搖大擺地朝校門口走去。身後的小混混雖不理解,仍烏壓壓一群全跟上了。
如同猛虎出山一般,四周的學生不知是誰尖叫了一聲,此起彼伏的尖叫聲猝起,頓時亂成一團跑進了學校。
“老大,你這是要去上學?”紅毛少年有些疑惑地瞥了眼她的目的地,身後十來個少年皆齊刷刷望着她。
“刀姐特意交代,要是開學第一天發現我不在學校,就打斷我的腿。”奚昭野臭着張臉,一腳踹向腳邊凸起的泥塊。
不情不願朝校門口挪去,望着教學樓那分針一點一點地轉向整數。奚昭野撇了撇嘴。
讓她去上學,也沒管她遲不遲到。曠幾節課進去也是一樣的,反正她又不聽。
引擎低沉的嗡鳴幽幽響起,奚昭野眯了眯眼,朝不遠處望去,一輛她不認識也知道很貴的車駛入視野,在她們的注視下停在了校門口。
車門開起,女子緩緩起身,垂墜的珍珠耳環随着動作輕晃,勾勒出白皙的頸部。單薄的襯衣,搖曳的裙擺,幾縷碎發垂落耳畔,勾勒着她淺笑的臉頰。哪怕站在那裡什麼也不做,也無法掩飾她的矜貴。
這是哪來的大小姐,跑到這窮鄉僻壤來做什麼。
瞧那柔和的眉眼,怕是一吓便會驚慌失措地往學校裡跑。
明明這種惡作劇她上學便不做了,但此時此刻,像是被下蠱了一般。
奚昭野咧嘴一笑,突然吹了一聲口哨,沖她挑了挑眉。
被這坑坑窪窪的路拐得有些暈車的顧棠晚斜瞥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眼神。
這什麼東西,奇形怪狀的,還扭成一團。
她知道這學校不好,但沒想到這麼不好,放任一群小混混遊蕩在校門口外,不知道會對學生留下多大的陰影。帶壞了怎麼辦?
“荀绾,你處理一下。”她沖護在她身邊的黑衣保镖吩咐道。
粗鄙的謾罵在她的身後響起,她頭也不回地踏進校園。
“xx,你說離開就離開啊,呸,你算什麼東西。讓開,我不僅在校園外逛,我還在校園裡逛,你看那些門衛敢攔我嗎?”奚昭野對面無表情比她還高幾個頭的黑衣保镖豎了一根中指,挑釁地喊道。
“不就是吹了一聲口哨啊,你們家那位柔軟的大小姐那麼精貴啊。想揍我就直說,扯些七七八八的。”
“xx,平生最看不起的就是這種人。”奚昭野一拳砸向黑衣保镖的肩膀,四周的小混混見狀,紛紛仗義的揮拳而上。
而後歪七斜八地倒在地上,抱着胳膊抱着腿哀嚎着,荀館揪起領頭的小崽子,一腳踹一個小混混的屁股,将她們往外趕。
一扔,她居高臨下望着狠戾盯着她的奚昭野,冷聲道:“以後對我們家小姐放尊敬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