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來是中午了,該吃午飯了。
“你們去吧,我再睡會。”奚昭野冷淡地将頭别到了另一側,望着潔白的牆壁。
平常這個時候,她大概已經在酒吧裡打完工,和她們一同吃飯。
白米飯,青菜葉子外加一炒肉,足夠她吃飽吃好了。如此一想,香噴噴的白米飯似乎出現在她的眼前,她咽了口口水,唾沫不受控制地分泌着。
她好餓啊,沒吃早飯,今天早上又與顧棠晚鬧了一番,如今已經餓得前胸不貼後背了。
奚昭野惡狠狠地瞪着自己幹癟的肚子,伸手揉了揉。胃像一隻攥緊的拳頭,反複碾磨,空空的褶皺蹭得發疼。
她又不是沒有挨餓過,餓上幾天也是常有的事。
幹脆直接餓死在教室裡好了,真餓死了,顧棠晚那個班主任怕是也吃不了兜着走吧。
咕噜咕噜的空響下,她忽而飛起一拳砸在了桌上。細碎的光鱗下,那雙眼瞳像是一塊會呼吸的陽光,光在裡面流淌、凝固、流淌、再凝固……而後在某個瞬間炸開了萬點金芒。
可是,憑什麼是她死,憑什麼她要去死,憑什麼就她該死。
從小到大,她聽到太多這樣的言論,說她生而克母,叫她殺人償命……
她就不死,還要好好地活得,活得越來越好。
哪怕世界渾渾噩噩,哪怕遍地都是拳打腳踢,一路荊棘,遍體鱗傷。哪怕她的存在沒有意思,她就是不想死,沒有理由。
奚昭野揚起了一個痞痞的笑容。她在心底盤算着和他動多少刀子才能從他手裡搶到吃的。
“奚昭野,趴着幹什麼?過來。”顧棠晚雙手環保在胸前,不知在門口站了多久,她沖她招了招手。
奚昭野趴在桌上,理都不理她。
“不會怕荀绾打你,不敢來吧。”
話音剛落,便見奚昭野拍桌而起,惡狠狠瞪着她:“切,去就去,誰怕誰。”
幼稚,顧棠晚在心底輕笑了一聲,走在前面帶着路。
上了幾個台階将她帶進了辦公室,她将一疊卷子直接扔到了她懷裡。而後指了指黏在桌上的課表。
“幫老師按組分類。”
奚昭野聞言立即将卷子砸在桌上,轉頭就走。“不幫。”
“想想你的老大。”顧棠晚淡淡威脅着。
“該死!”飛起一腳踹向桌子,她與那雙幽深的黑瞳對視着,來來回回深吸了數口氣,她拿起卷子分着類,隻是那通紅的眼眸哪有瞥向那張座位表。随機分配完後,她轉身就走,便被一隻胳膊攔下了。
“顧棠晚!不要得寸進尺!”喉嚨裡滾動着粗粝的罵聲。
顧棠晚歎了口氣,掀起一旁的保溫桶,盛了四菜一湯,放到了她面前。
“老師不白讓你幹,呐,你的報酬。吃完我們兩清。”
奚昭野愣了愣,一言不發地端起餐盤蹲在地上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顧棠晚端坐在座位上,慢條斯理地享用着。
“你不和老師一起去食堂吃嗎?”含糊的聲音從奚昭野嘴裡吐出。
“我吃不慣食堂,便讓家裡的阿姨做。”
“嬌貴。”
“我還要。”餐盤裡一粒米也不剩,奚昭野毫不客氣地将餐盤擺在她面前,屈指敲了下桌子。
正如她所說的,這是她的報酬,她為什麼要客氣。
一連吃了幾次,吃得肚子圓鼓鼓的,她才止住了。
氤氲的熱氣順着餐盤而上,黏在了她的臉上。她背對着顧棠晚蹲在地上,望着幹淨的餐盤。泛紅的眼角凝聚了一顆水珠,從顫抖的睫毛滾落。那滴淚墜得格外慢,落在嘴角,被她吞了下去。
嫌丢臉,她隻是嗚咽了一聲,便将其餘盡數吞下。
“謝謝。”
她對善意一向很敏感。
“我幫你把卷子再分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