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咔……”
……
他幹淨利落地扭掉一群怪物的脖子，怪物的腦袋滾落在地，屍體卻還在地上抽搐。
不到幾分鐘的時間，會議室裡已經沒有站着的怪物，門口的怪物似乎也感覺到有危險，依從本能四散而去。
此時田亨和曲志文已經徹底沒了聲息，隻有縮在角落的阮東還在瑟瑟發抖。
靳晨在殺光視線範圍内的所有怪物之後，才慢慢冷靜下來，他單膝跪地俯身，看着剛死去不久的田亨和曲志文，擡手合上他們的眼睛，然後起身朝阮東走去。
他隻是想看看阮東有沒有受傷，想告訴他現在已經安全了，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阮東打斷。
“你别過來！我求求你别過來！”阮東手裡還舉着防暴盾，語氣難掩驚恐，連聲線也顫抖着，幾乎破音。
靳晨的腳步頓住，原本血紅的眼睛此時已經褪去顔色，變得漆黑一片，隻有瞳孔還保持着那抹猩紅，低頭看看自己染滿鮮血的雙手，他臉上一片茫然。
阮東不讓他過去，他也沒有強求，轉身離開會議室，路上又殺死幾個怪物才回到一樓。
去洗手間洗幹淨手上和臉上的血迹，靳晨盯着鏡子裡的自己發了會兒呆，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不對勁，卻又不敢繼續往下想。
找到遺落在地上的兩碗粥，一次性塑料盒子密封得還算好，粥雖然掉在地上，卻沒有灑出來，他把粥重新裝好。
阮東應該餓了吧，靳晨這麼想着，拎着塑料袋又重新朝二樓走去。
阮東在靳晨離開會議室之後，好一會兒才發現似乎已經安全，頹然地松開抓着防暴盾的手，緩了半天才有力氣站起來。
從地上摸到一把木倉，阮東慢慢往外走，他現在隻想快點離開這個該死的鬼地方。
結果剛走到樓梯口，就跟從樓下上來的靳晨迎面相遇。
雙方都沒說話，連空氣似乎都凝滞，氣氛詭異且尴尬。
兩人不是一個部門的，算不上有多熟悉，平時在局裡擡頭不見低頭見，關系僅限于知道彼此的名字，遇見也會點頭打招呼。
靳晨還沒想好要說什麼，忽然發現一道黑影出現在阮東身後，看清那道黑影赫然是才死去不久的曲志文，他立馬扔下手裡的粥，三步并作兩步沖上來将阮東撲倒。
曲志文一擊落空之後，因為慣性直接摔下樓，很快又爬起來往樓上走，緊接着田亨也出現在走廊上，正在靠近他們。
電光石火間，靳晨根本顧不上阮東，飛快地起身沖上去攔住田亨。
田亨和曲志文已經死去，靳晨剛才親眼看着他們死的，所以現在這兩個人都變成怪物了嗎？
靳晨心裡很難受，像被什麼東西壓住胸口，稍作猶豫之後，還是選擇擰斷田亨的脖子。
這時候曲志文也搖搖晃晃走上來，阮東連滾帶爬地撿起掉在地上的木倉躲到一邊，留下靳晨獨自面對曲志文。
曲志文嘴裡發出“嗬嗬”聲，直接撲上來抱住靳晨的腿張嘴就要咬，靳晨眸子裡的紅色愈發鮮豔，伸出手扼住曲志文脖子，稍微一用力，隻聽見“咔嚓”一聲，一顆頭顱便骨碌碌從樓梯滾落下去。
“阮東，已經沒事了。”靳晨聽見自己這麼說。
“砰！”回應他的是一聲木倉響。
開木倉的人是……阮東。
這麼近的距離，靳晨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子彈穿過他的胸膛，子彈的力道使他踉跄朝後兩步才站穩。
阮東丢下已經失去最後一發子彈的木倉，用盡全力推開靳晨，慌不擇路地往樓下跑。
路上踩到剛才靳晨掉在地上的粥，不慎被塑料袋勾住腳，拖着塑料袋跑了幾步，阮東慌忙用另一隻腳踩住袋子，掙開束縛，埋頭往樓下跑，一路沖出治安局。
……
靳晨悲哀地發現自己沒有死，哪怕被子彈穿胸而過，他也還活着。
胸口的木倉傷仿佛被人按下快進鍵，肉眼可見的快速愈合。
他可能也變成了怪物，靳晨這麼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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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兄，是你嗎？”墨青忍住眼淚，靜靜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既然她都能在飛升後來到這裡，會不會當年大師兄自爆金丹，機緣巧合下也來到這個世界？
靳晨根本不知道面前的女孩在說什麼，看樣子似乎把他誤認為其他人。
在治安局大樓裡枯坐一整夜，透過窗戶看到外面有人被怪物追咬，他把門鎖好沒有出去，害怕自己會像外面那些怪物一樣失去理智。
“我不知道你說的大師兄是誰。”他抿抿唇，接着說道：“我是怪物，跟外面那些一樣。”
“這樣啊……”墨青眼裡的光一下子暗下來，并不在意眼前的男人說自己是怪物這件事，轉而扯扯唇角努力讓自己露出笑容，“那你叫什麼？”
“我叫靳晨，是治安局衛員。”
極力克制住自己嗜血的欲望，望着眼前看起來年紀并不大的女孩，靳晨突然有些懊惱自己為何在她要離開的時候，鬼使神差地開口要她幫忙殺死自己。
“靳晨啊……”墨青一臉迷惘，嘴裡呢喃着陷入沉思。
她大師兄叫陳卓，而眼前這個叫靳晨的男人跟大師兄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他們之間會有什麼關系呢？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大師兄？或者這個人會不會是大師兄的轉世？
不對，大師兄自爆金丹應該是魂飛魄散，連轉世的機會都不會有，但是萬一……
萬一這人真是大師兄……
墨青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雙目已經恢複清明，幾番打量之下才發現對方的手被手铐铐在桌腿上，沉默了一會兒，她開口問道：“能跟我說說你是怎麼變成怪物的嗎？”
靳晨避而不答，固執地詢問：“你能不能殺了我？”
“墨青，我已經到了，你快點下來啊。”樓下的沈立似乎已經安全抵達，雙手攏在嘴邊朝樓上窗口喊。
墨青把頭探出窗外，“你先在下面等我，我馬上下來。”
跟沈立說完以後，她往後退兩步背對桌子，雙手在桌面一撐便安穩坐在桌上，低頭與靳晨對視，不慌不忙地開口道：“為什麼這麼想死？就因為殺了外面那些怪物？”
“你不怕我？”靳晨十分詫異，畢竟連被他救下的阮東最後都選擇朝他開木倉，沒想到眼前的女孩似乎并不怕他，還跟他靠這麼近。
靠得近些，墨青才感覺到靳晨确實不是活屍，看來他說得沒錯，他已經變成喪屍，隻是不知道為什麼還保留着自己的意識，沒有像外面那些喪屍一樣襲擊人類。
墨青從來不是什麼好人，面前但凡換一個人，她都能痛痛快快送他上路，可偏偏這個靳晨長着一張跟大師兄一模一樣的臉，她實在下不去手。
“手铐是你自己铐上的？”
“嗯。”
“為什麼？”
“怕傷到無辜的人。”
“你有家人嗎？”
“我是孤兒。”
……
倆人一問一答，墨青右手食指和中指彎曲，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擊着桌面，左手卻背在身後，悄悄從儲物镯裡拿出一張淨化符夾在指尖，單手疊好塞進衣袖裡。
她沒法殺死靳晨，但如果靳晨不傷人的話，把他帶在身邊也不是不可以……
墨青不敢掉以輕心，又不好表現得太過防備，隻能把淨化符藏在袖口以防萬一。
她微微俯身，單手掰斷靳晨手上的手铐鍊子。
陽光透過窗口描摹着墨青的側臉，她另一邊臉隐在黑暗中，光與影的結合展現出一種奇異的美感。
“我叫墨青。”女孩朝他伸出右手，微笑着說道：“既然你無處可去，那麼……就先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