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世界?”他難以置信地重複了一遍,像是在極力消化這個信息,過了好久,才聲音打着顫地繼續說道,“别騙我,小D,我真的進入了無限世界?”
【雖然我也很想告訴你是假的,不過……】須臾間,時洱似乎聽見系統無奈地歎息了一聲,【宿主,這次是真的。】
話音剛落,時洱的眼眶便不受控制地發熱,迅速氤氲上一層水汽。
誰不知道,每次都能高效且完美完成攻略任務的戀愛區金牌員工時洱,什麼任務都能接,就是打死不接跟鬼神有關的任務,哪怕沾點邊都會被嚴詞拒絕。
背後的原因很簡單,時洱怕鬼,而與他綁定多年的小D也是知道這一點,所以從來不給他接取與鬼神有關的任務。
但是現在,時洱直接跳過了與鬼談戀愛這個步驟,快進到與鬼進行生死博弈了。
【抱歉,宿主,我已經盡量跟?“滋滋……”?協商了】
感受着腦海中原本正常的聲音在說到一半時忽然變為滋滋的電流聲音,時洱被淚水濡濕的長睫濕漉漉地低垂,投下一小片淺淡的陰影,“可是我真的……”
【别怕,】系統的聲音放得更輕柔了些,似乎想要模拟出人類的安慰,【我的核心程序以保障你的生存為最優先指令,我會盡我所能,保護你。】
【你并非完全孤立無援,請相信我。】
行吧。
他就再信小D一次。
不就是個鬼嗎,不怕的,時洱。
相信自己。
哄好自己的時洱從沙發上站起,準備去撿回散落在地上的抱枕時,視線無意識瞥見置于茶幾上的銀色相框。
剛剛他的注意力全被系統接二連三抛出的信息所攫住心神,腦子裡亂作一團,竟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這東西的存在。
時洱不由自主地将相框拿起,開始一寸一寸打量起照片上的人來。
照片上的男人,也就是他名義上的丈夫秦聿深,無疑是英俊的,極具侵略性的五官,鋒利且冷硬的臉龐,身着剪裁極為合身的黑色西裝,胸前的口袋别着一隻含苞待放的白玫瑰。
而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另一個人,也就是“時洱”,生着一副令人驚豔的漂亮容顔,眉眼昳麗精緻,穿着一身與秦聿深相配的白色西裝,烏黑柔軟的頭絲乖順地垂在額前,唇邊勾着一抹羞澀的笑容。
兩人以一種親密無間的姿态相依,秦聿深那隻修長有力的手臂,以一種帶有強烈占有的意味,緊緊地攬着“時洱”那過分纖細的腰肢處。
這一切看來,都不過是一張再典型不過的小夫妻的結婚照。
時洱收回視線,預備着将相框放回原處時,可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方才受驚過度,他一個不小心,啪嗒一聲,相框落在了地毯上。
幸好有地毯,他略帶歉意地将相框撿起,準備拂去剛剛沾染上的灰塵。
指尖在觸及照片的那一刹,一股難以言喻的,如同毒蛇般冰冷而濕滑的寒意,順着他的脊椎,一節一節往上攀爬。
頃刻之間,時洱的目光再次落在秦聿深的臉上,對方那雙仿佛能将靈魂吸進去的幽深眼眸,正直勾勾地盯着相機鏡頭。
或者更準确地說,是透過那層薄薄的相機鏡片,注視着此刻端詳着照片的自己。
“!”
時洱隻覺得渾身血液仿佛在這一刻被凍結,他隻能死死咬住唇,勉強抑制住自己快要洩露出的嗚咽聲。
慌亂間,他将相框急匆匆塞進茶幾下方的抽屜中,大口喘息着。
唔……
做完這一切後,他蜷縮在沙發上,閉上眼,睫羽一顫一顫的,小巧飽滿的唇珠因為剛剛被自己用力咬了一下,泛出脆弱的粉白色。
果然,話還是不能說太早。
-
桑榆暮景,夜色斬落。
回家時的陰沉天空已被夕陽取代,暮色如同暈染開的胭脂,将西天的最後一片雲霞染成灰紫色。
系統向時洱保證過,他目前所在的房間是絕對安全的,但剛剛已經親身體驗過,并且差點被吓傻的時洱,說什麼也不會再相信小D的話了。
連晚飯都顧不上吃,他跑到卧室,将自己包裹成一個白面團,試圖通過這種方式獲取那點稀薄的安全感。
但或許是今天發生的事情都有較大的信息量,不出一會兒,時洱的意識就漸漸模糊,瞬息間,他沉入了夢鄉。
-
如柔水般的月色傾瀉,灑在靜谧如墨的夜空中。
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床邊,靜靜凝視着少年恬靜的睡顔。
“寶寶……”
漆黑如墨的詭異霧氣,如同最溫柔的愛撫一般,一寸一寸地纏繞上了少年那截暴露在空氣中的脆弱脖頸。
“才第一天……就這般迫不及待地,鎖上了我們最重要的結婚照……”
那道飽含着無盡委屈與濃濃怨念的沙啞嗓音,再一次幽幽地響起,帶着一絲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笑意。
“我的寶寶,你可真是好狠的心呐……”
“就這麼想要抹去我存在過的痕迹嗎?”
“你說,要老公怎麼懲/罰你這個不聽話的壞孩子才好呢?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