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賀先生，你把藥放在那裡就行了。”
因為那點小小的羞恥心作祟，時洱隻敢将門稍稍開一條縫。
卻忘記了自己的尾音在不安狀況下會不自覺打着顫，使得說話的嗓音都變得甜膩了幾分。
這些許變化被門後的人敏銳察覺。
“是出什麼事情了嗎？”賀淮旭柔聲問道，似乎是察覺到門後的人如受驚的小動物般蜷縮的慌亂，“家裡出問題了？”
回應他的是門後那人悶悶的一聲鼻音：“嗯，準備洗澡的時候……水管爆了……”
“需要我幫忙嗎？”語氣中是止不住的笑意，卻不會讓人覺得羞愧。
“我自己能應付的！”時洱幾乎是條件反射般脫口而出，可話音剛落，一陣接連不斷的“嘩啦啦”的水聲，便從浴室的方向傳了出來，聲音比剛才更大了，似乎情況在不受控制地惡化。
“嗯……也許，也許我是需要一些幫忙的。”他小聲地承認道，聲音裡滿是不情願和羞赧。
賀淮旭聞言，臉上的笑意不減，卻也沒有急着進門，大概也是猜到了為何時洱隻将門開一條小縫，于是體貼地說道：“你先去換件幹衣服，我等你一下。”
“好……那賀先生，請進，我先去換衣服。”
賀淮旭這才不急不緩地邁步進入了公寓，目光不動聲色地在四周掃視了一圈，眼底閃過一絲深意。
他的視線緊鎖着那道倉皇逃竄的身影，時洱幾乎是跌跌撞撞地沖進卧室，濕漉漉的發梢還在滴水，單薄的棉質浴巾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随着急促的動作搖搖欲墜。
少年腰肢纖細，線條在浴巾下若隐若現，那一處微微凹陷的弧度，像是無聲的邀請，讓人忍不住想象，若是掌心覆上去，會是怎樣的觸感？是溫軟的，還是帶着未幹水珠的微涼？
【快上啊，老婆都濕身了，這誰能忍得住？】
【老婆腰好細……一把就能掐住吧】
【浴巾你已經長大了，是個成熟懂事的浴巾了，要學會自己掉下來了】
【掉（别看這隻是一個單字，但這個單字既簡潔又酷炫地表明了當事人的急切心理）】
由于跑得慌張，時洱并沒有注意到彈幕的發言越來越狂野，隻記得自己的視線掃過彈幕那篇花花綠綠時，已經彈出【請和諧綠色健康發言】的公告了。
關上門，時洱背靠着門闆，這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氣，心髒卻依舊“砰砰”跳個不停。
剛剛他跑得都要飛起了，賀淮旭應該沒有看見什麼吧？
嗯，一定是這樣的。
他這才脫下那件可以擰出水的白t，然後拿着浴巾一點點擦幹身上的水珠後，便換上柔軟睡衣。
整理好衣服，時洱又拿吹風機吹了吹濕漉的頭發，深呼吸了幾口氣，才鼓起勇氣重新推開卧室門。
浴室方向的水聲已經停了。
他小心翼翼地朝着浴室走去，出乎意料地看到賀淮旭正半蹲在浴室的角落裡，正在熟練地擰緊總水閥的閥門。
男人修長的身軀在狹小的浴室空間裡顯得有些局促，但那雙手上的動作卻異常幹淨利落，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賀淮旭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到來，頭也不回地說道：“總算是關上了。這根水管的接頭已經老化了，需要更換。你明天可以聯系物業，讓他們派維修工人過來。”
他說着，站起身，轉過頭看向站在浴室門口的時洱，目光落在他那張依舊帶着病态潮紅的小臉上，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你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燒得更厲害了？”他向前邁了一步，伸出手，似乎是想要觸碰時洱的額頭，檢查他的體溫。
時洱被這突如其來的親近吓了一跳，本能地後退了半步，然後又因為自己這個可能會顯得很無禮的反應而窘迫不已。
他低下頭，不敢去看賀淮旭的眼睛：“我沒事的，謝謝賀先生幫我。”
賀淮旭的手在半空中頓了頓，然後自然而然地收了回去，臉上依舊帶着那抹儒雅的笑容，看不出絲毫的不悅或者尴尬。
“浴室現在是不能用了，不過你現在看起來确實需要休息。”他的目光落在時洱那雙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的手上，聲音柔和了幾分，“你把退燒藥吃了，好好睡一覺，如果明天還是不舒服，記得去醫院複查。”
“嗯，謝謝賀先生。”時洱的聲音依舊很輕，卻比剛才多了幾分自然，他擡起頭，看了賀淮旭一眼，又很快地移開了視線，像是怕被對方看穿心事似的，“今天真的麻煩你了。”
“舉手之勞而已，不用放在心上，”賀淮旭這樣說着，低頭看了一眼手表，“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照顧好自己。”
“我送你。”時洱小聲地說着，跟在賀淮旭身後，一直送到了門口。
賀淮旭走出門外，回過頭，最後看了時洱一眼：“晚安，時洱，好好休息。”
“晚安，賀先生。”時洱輕輕地應了一聲，然後看着賀淮旭的背影消失在對門，才緩緩關上了門。
關上門的那一刻，時洱如同洩了氣的皮球般，整個人“哧溜”一下滑坐在地闆上，雙手捂住了自己發燙的臉頰。
嗚嗚嗚嗚他這輩子沒這麼丢人過，今天絕對是他人生中最倒黴的一天。
“阿嚏！”時洱猛地打了個噴嚏，這才想起來自己還發着燒，而且剛剛還被澆了個透心涼，現在最應該做的，是趕緊把退燒藥吃了，好好地睡一覺。
他拖着有些發軟的身體站起來，去廚房倒了一杯溫水，然後回到客廳，從那個賀淮旭剛剛送來的白色的塑料袋裡找出了退燒藥。
藥剛剛吃下去，手機卻響了起來。
是一條新的短信。
【顧大師：明天下午兩點，我會到你家，準備好你認為的有異常的物品，我會檢查。】
時洱這才後知後覺發現，因為早上沉迷于那個該死的，被包裝成下飯視頻的恐怖故事，他沒有及時回複顧凜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