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凜的那句話語說出來時,時洱的視線剛好掠過那群五彩缤紛的彈幕。
“顧、顧大師,你說的那個……”時洱艱難地消化着彈幕上說的“人鬼情未了”與“人鬼修羅場”,“唰”地一下,從脖頸到耳垂都被染上一層薄紅,“是我老公嗎?”
盡管心中早有預感,但當這個猜測即将被證實的時候,那股源自靈魂深處的寒意還是讓時洱幾乎站立不穩。
嗚嗚,雖然知道秦聿深的鬼魂是破局關鍵,可真讓他去親身接觸時,還是會被吓得腿軟。
顧凜微微颔首,算是佐證了時洱的猜想:“他現在就在你身後。”
時洱低呼一聲,下意識就想往顧凜的方向竄去,試圖逃離身後那看不見的東西帶來的恐懼感。
但他還是硬生生止住了。
“forever yours”的戒指和早晨起床的黏糊暧昧拉扯着他此刻想要逃走的本能,時洱隻覺得自己的腦袋像是塞進了一團棉花,堵塞無比,無法再去深入思考其中的聯系。
秦聿深愛他也好,恨他也罷,都不重要了。
但在此刻,就讓他再相信一次自己的直覺吧。
“顧大師。”
時洱猛地擡起頭,那雙盈滿了淚水的漂亮眼眸中,閃爍着一絲豁出去的決絕與孤注一擲的希冀。
他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聲音因為激動和恐懼而微微發顫,卻又帶着一種異樣的堅定。
“你這裡,提不提供那種通靈服務啊?”
所謂通靈術,是指靈媒師可以将死者的靈魂召喚到自己身上,讓亡靈借由自己的身體與生者對話,以此連接生與死界門的一種法術。
而時洱想的,正是通過直接召喚秦聿深的靈魂,問清楚他目前積攢的種種疑惑。
這個想法很簡單粗暴,同時也非常大膽,若是時洱猜錯了半分,稍有不慎,便會被怨氣沖天的秦聿深撕成碎片。
但他還是選擇了賭一把。
顧凜很明顯被時洱的想法驚到了,那雙沒有波瀾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極淡的好奇與審視。
他看着時洱,一字一句地說道:“當然,隻是,任何術法都有其代價,想要窺探亡魂的執念,便需要付出相應的報酬。”
“時洱,你願意付出什麼呢?”
時洱的眼睛微微睜大了,纖長的睫毛輕顫,遮住了眼底泛起的漣漪。
“我……隻要我能付得起,我什麼都願意……”
顧凜的目光在時洱那因激動而變得更加嬌豔欲滴的唇瓣上停留了一下。
他曾無數次聽聞自己的師父紅着臉描述與師娘交換初吻的怦然,唇齒相依時的纏綿,仿佛在與對方的靈魂共舞。
但隻可惜顧凜天生情感薄涼,無法感知到這種洶湧熱烈的情緒,雖他因此被譽為繼承捉鬼師衣缽的好苗子,畢竟魑魅魍魉之物最喜吸食人的情感,蠱惑人的身心,淡漠的人天生對它們有抵抗力。
可他也偶爾會想,親吻,是否真如他人所說的,蘊藏着諸多玄妙情緒。
思緒飛揚之際,他的指尖已輕輕挑着時洱小巧精緻的下巴,迫使他微微仰起那張因為緊張而顯得楚楚可憐的小臉。
“我很好奇,親吻是什麼感覺,”哪怕是提到這些令人臉紅心跳的問題,顧凜的聲音仍然是甯靜無波的,仿佛自己隻是在提出一個再正常不過的請求,“你願意,用一個吻做報酬嗎?”
時洱的大腦因為這句話而徹底宕機了。
顧凜在開什麼玩笑?用一個吻作為報酬,這種近乎調情的話語他也說得出口?
然而,看着顧凜那雙不帶絲毫戲谑意味的眼眸,時洱又不得不相信,對方是認真的,并且懷着單純的好奇心思。
他努力地試圖理解顧凜這清奇的腦回路,心中卻依舊是又羞又窘,不知所措。
但一想到那些恐怖的經曆和那該死的任務,時洱最終還是咬了咬牙,心一橫,像是下了某種重大的決心一般,小聲地說道:“好的,顧大師,我願意……隻是……唔……”
所有未盡的話語都被堵在突如其來的吻裡。
但那并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吻。
更像是一種單純的、不帶任何情欲色彩的唇與唇之間的觸碰。
顧凜的唇瓣隻是輕柔且笨拙地貼合着他的唇,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甚至連呼吸都放得極輕,仿佛生怕驚擾了他一般。
然而,就是這樣單純的貼合,卻讓時洱的身體瞬間僵硬得像塊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