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洱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态度面對賀淮旭,短時間内被迫接受了大量信息的腦袋還處于宕機狀态,他仍處于自己的婚戒竟然在别人手裡的震驚中。
可門外的關切聲依舊,賀淮旭繼續用溫潤有力的語氣詢問着時洱需不需要他的幫助,甚至隐隐有了幾分想直接進來之意。
雖然門被鎖着,可若是繼續磨蹭着,讓對方徹底起疑後恐怕更難解釋,時洱握着門把手的手指都緊了幾分。
最終,他還是選擇開鎖,壓下門把手,将腦袋探了出去。
或許是雙面鏡帶給他的恐懼還殘餘在身體裡,目光在觸及站立在門口的賀淮旭時,時洱還是四下慌亂地躲着,不敢與對方對視。
先前勢必要進入賀淮旭家中将核心媒介找出的豪情萬丈早已蕩然無存,時洱現在隻想快點抽身回家,越快離開這個地方越好。
“謝謝賀先生的浴室……”他努力平複着内心,小心地将掩于門背後的半截身子挪了出來,“那我就不麻煩你了,我先回家了……”
時洱一邊說着,一邊腳步虛浮地想要從賀淮旭的身邊繞過去,逃離這個讓他感到窒息的空間。
然後,就在他即将與賀淮旭擦肩而過的瞬間,那個人卻仿佛不經意間,往前微微邁了一步,恰好擋住了他倉皇逃離的去路。
時洱措不及防地,一頭撞進男人炙熱寬闊的懷抱中。
“對、對不起……”因為反作用力而微微朝後踉跄的時洱擡起頭,被迫與賀淮旭那雙含笑的眼眸對上。
賀淮旭微微俯下身,溫熱的手掌扶住少年不堪一握的腰肢,微微用了點氣力幫助其維持平衡,姿态親密,卻始終保持着得體。
“時洱,”他的聲音壓的很低,呼吸輕柔地噴灑在少年敏感的耳廓處,“你的頭發都還是濕的,确定不先吹幹再回去?”
語氣一如既往地溫柔體貼,但在時洱聽來卻宛如被甜膩香氣糖果包裹着的毒藥,入口的那一刻方知其光鮮亮麗背後隐藏的惡意。
因為他根本沒有洗頭,雖然發尾濕漉漉的,卻能明顯看得出發間還仍是幹燥的。
時洱偏過頭,含糊地回答:“不用了,謝謝賀先生的好意。”
“是嗎?那我就不強留你了,”賀淮旭指腹似有若無地摩挲着腰間的軟肉,但在少年唇齒間的呻吟聲即将溢出之際又松開,仿佛一切都未發生一樣,繼續維持着他的微笑面具,“再見。”
時洱本就被吓得不輕,此時還被對方像是逗弄似的捏了一下腰肢,腦海中緊繃的弦瞬間崩掉,全身上下都被一種名為“恐懼”的情緒裹挾。
于是,無法維持平衡的身體,便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朝着賀淮旭的懷中跌去。
“怎麼這麼不小心?”
男人像是早有預料般的,雙手極其自然地再次摟住細腰,低沉的聲音中帶着幾分被取悅到的愉悅心情。
【六百六十六,有些人演都不演了,直接上手了是吧】
【嗯,浴室,鄰居,寡夫,要素齊全,确實适合發生點什麼……】
【對不起老婆,剛剛腦子裡想了些不好的事情】
【旁邊就是浴室,弄髒後剛好就可以就近處理了嘿嘿嘿嘿嘿】
兢兢業業管理着魚龍混雜的直播間的小D看到這一條,連忙又多增加了幾個屏蔽詞。
時洱并沒有關注直播間的種種,他隻覺得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膚,被賀淮旭溫和卻帶着幾分窒息感的視線一寸寸不帶掩飾地掃過時,脆弱的脖頸恍如被毒蛇冰涼的身軀纏繞上,黏膩且露骨。
他都快要被吓哭了。
“我……”
水潤而帶着濕意的瞳孔中,積蓄已久的淚水再也承受不住,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樣,不受控制地滾落下來,在他伶仃蒼白的小臉上沖刷出兩道清晰的淚痕。
賀淮旭看着眼前這個哭得幾乎要背過氣去的漂亮少年,眼底那抹戲谑的笑意,不由得又加深了幾分。
他伸出手,用那修長的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地、帶着一絲憐惜地,拭去了少年臉頰上那滾燙的淚珠。
“頭發不吹幹可是會生病的,”賀淮旭的聲音依舊是那般溫潤動聽,帶着一絲輕笑,“尤其是,你這種剛剛痊愈不久的人。”
他的指腹在少年那因為哭泣而微微有些泛紅的、雪膩光滑的臉頰上,不輕不重地摩挲了兩下,帶來一種暧昧不明的觸感。
但時洱卻沒從這個動作中感覺到半分柔情,他隻有種,自己所有的秘密都暴露在男人身前的感覺。
巨大的恐懼與絕望,讓時洱再也承受不住,他猛地向後去,想要掙脫掉,想要逃離這個讓他感到窒息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