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淩猛地站起來，椅子腿在地面刮出刺耳的聲響。

夏明華剩下的話卡在喉嚨裡，呆呆看着這個剛分化的Omega，周身突然爆發出強烈的壓迫感。

走廊上的消毒水味比平時更濃。

程淩大步穿過陽光斑駁的廊道，後頸的抑制貼邊緣微微卷起，洩露出幾縷冰雪氣息的信息素。

拐角處傳來熟悉的嗓音，帶着刻意壓低的氣泡音：“……當然要頂級和牛，配松露醬。”

程淩刹住腳步。

楊沐白倚在窗邊打電話，栗色短發在正午的陽光下泛着蜜糖光澤，機車夾克随意地搭在肩上。

打過點滴的膠布還貼在手背，整個人卻精神煥發得像剛打完勝仗。

“……再訂個蛋糕，要黑森林。”

他轉動着耳釘，狼頭圖騰在光線中閃過冷光，“對，就是程淩喜歡的那個……”

窗框的陰影斜切過他的側臉，将那種志得意滿的表情襯得格外刺眼。

程淩的指關節發出咔哒輕響。

“啊，程淩！”

楊沐白突然轉頭，眼睛亮得驚人。

他挂斷電話，三步并作兩步湊過來，雪松味的信息素模拟劑撲面而來，“你是來看我的嗎？”

“看來你死不了。”程淩轉身就走。

楊沐白像條大型犬般黏上來，夾克的金屬鍊條叮當作響：“你擔心我了？”

“滾。”

“楊少爺！”走廊盡頭傳來歡呼，幾個男生小跑過來，“聽說你要請客？”

“校門口新開的和牛店。”楊沐白沖他們眨眼，目光卻黏在程淩臉上，“慶祝我即将分化成Alpha。”

王志遠吹了聲口哨：“這麼确定？”

“當然。”

楊沐白突然逼近程淩，近到能數清他的睫毛，“我和程淩，會是天造地設的一對AO伴侶。”

哄笑聲在走廊炸開。

程淩的耳根燒得發燙，一半是怒意一半是尴尬。

他狠狠瞪了楊沐白一眼，對方卻陶醉般深吸一口氣。

“你生氣的樣子真好看。”楊沐白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像隻炸毛的雪豹。”

上課鈴拯救了程淩瀕臨爆發的理智。

他甩開楊沐白走向教室，後頸腺體突突跳動。

身後傳來那家夥得意洋洋的宣言：“放學都别走啊！我請全班吃飯！”

下午的生物課，程淩的筆記本上多了幾道劃痕。

楊沐白的聲音從後排飄來，正和周圍人讨論頂級Alpha的信息素阈值。

他刻意壓低的聲線像把鈍刀，反複刮過程淩的神經。

“……雪松隻是前調，真正優質的Alpha信息素要有皮革和硝煙的後調……”

程淩的自動鉛筆芯啪地折斷。

投影屏上正在講解ABO性别分化圖譜，紅色激光點停在Omega生殖系統示意圖上。

他移開視線，窗外梧桐樹的影子在課桌上搖曳。

“……就像程淩的信息素。”楊沐白的聲音突然清晰，“那是冰雪的剔透味道，最頂級的Omega……”

“楊沐白！”

生物老師厲聲呵斥，“上課時間讨論同學的信息素，要不要去教務處繼續？”

哄笑聲中，程淩的脖頸泛起薄紅。

感覺已經徹底社死。

下課鈴響起時，程淩的課桌邊立刻圍滿人。

“程淩，一起去吧？”高霖霖眨着大眼睛，“楊沐白訂了VIP包廂呢。”

“他家的車夠坐，勞斯萊斯哦。”王志遠擠眉弄眼。

程淩把課本塞進背包，金屬搭扣發出清脆的咔嗒聲。

教室後排，楊沐白被衆星捧月般圍着，正用手機展示什麼。

陽光穿過他栗色的短發，在課桌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不去。”程淩起身時帶起一陣微風。

楊沐白突然穿過人群走來。

他單手撐在程淩的課桌上，擺出精心練習過的姿勢，挑起眉毛用氣泡音問：“怕和我單獨相處？”

“怕你食物中毒進ICU。”程淩冷笑。

“那你更該來。”楊沐白湊近他耳邊，雪松味驟然濃烈，“監督我别亂吃東西啊，未婚夫。”

程淩的拳頭揮到半空被抓住。

周圍響起起哄聲，有人大喊“家暴現場”，更多人舉起手機。

“松手。”程淩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楊沐白反而握得更緊，拇指在他脈搏處輕輕摩挲：“你知道嗎？你現在信息素的味道……”

程淩一個肘擊掙脫，背包甩在肩上大步離開。

身後傳來楊沐白帶着笑意的喊聲：“六點校門口等你！”

夕陽把走廊染成蜜糖色。

程淩在拐角處撞見何茜，對方抱着厚厚的競賽資料，雪松味的信息素被抑制貼封得嚴嚴實實。

“别去。”何茜突然說。

程淩望向她。

“那家店是他家開的。”

何茜的指節在資料夾上發白，“後廚有監控，楊沐白初中就在偷拍你。”

風穿過走廊，掀動程淩的襯衫下擺。

“我知道。”程淩說。

何茜愣住。

“不過，這是我和他的事。”程淩望向窗外，勞斯萊斯正緩緩停在校門口，“謝謝你。”

說完，程淩朝她點點頭，繞開她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