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嶽向前逼近一步,作戰靴踩在緩沖墊邊緣,發出沉悶的擠壓聲。
他微微俯身,陰影籠罩住吳星漢,“首輪預選賽,被兩個新手用時不到五分鐘KO出場!整個星網都在看你的笑話!你告訴我你不行了?”
他手中的格鬥鞭,猛地指向旁邊一台嗡嗡作響的初級訓練機甲模拟器:“現在!給我爬進去!基礎規避動作,連續一百組!失誤一次,加十組!”
“哥!”
吳星漢猛地擡起頭,臉上混雜着疼痛、疲憊和一股被羞辱的憤怒,“不是你想的那樣!那個‘狂野戰神’他媽的就是個裝腔作勢的富二代!可那個‘雪兔’……那個指揮官……”
他急促地喘息着,努力想表達清楚,“他、他根本不像個Omega!他的指令冷靜得吓人!預判準得像開了挂!我……”
“閉嘴!”
吳嶽厲聲打斷,聲音如同炸雷,震得吳星漢耳膜嗡嗡作響。“失敗就是失敗!戰場沒有借口!‘不像Omega’?”
他嘴角扯出一個極其冷酷的弧度,帶着濃重的諷刺,“這就是你輕敵的理由?這就是你像個活靶子一樣,被人家摁在地上摩擦的理由?!”
他手中的格鬥鞭“啪”地一聲,狠狠抽在吳星漢腳邊的緩沖墊上,濺起細小的黑色碎屑,離他的腳踝隻有一寸。
“輸,不丢人!軍校生誰沒輸過?但輸在輕敵,輸在愚蠢,輸在被對手的花架子晃花了眼,那就是該死!”
他每一個字都像冰錐,狠狠鑿進吳星漢的耳朵裡,“現在,立刻,馬上!滾進去!一百組基礎規避!開始計時!”
吳星漢看着哥哥眼中那不容置疑的、近乎冷酷的決絕,最後一絲争辯的力氣也消失了。
他咬着牙,口腔裡滿是血的鹹腥和鐵鏽味。
用手背狠狠抹了一把嘴角滲出的血沫,他掙紮着爬起來,踉踉跄跄地沖向那台冰冷的初級機甲模拟器。
沉重的艙門在他身後“砰”地關上,隔絕了外面的一切,也隔絕了吳嶽那如同實質般壓在他背脊上的沉重目光。
吳嶽站在原地,看着模拟器啟動,發出低沉的嗡鳴。
他緊繃的下颌線微微松動,深深吸了一口訓練場裡,混雜着血汗和金屬氣息的空氣。
然後緩緩将格鬥鞭卷起,握在掌心。
……
軍校退役教官的私人訓練場,位于舊工業區。
程淩推開鏽迹斑斑的鐵門時,濃烈的汗味、機油味和消毒水味混合着金屬鏽蝕的氣息撲面而來。
他皺眉,适應着昏暗光線裡漂浮的塵埃。
十天的暑期特訓,讓這廢棄倉庫改造的場地,浸透了學員們的汗水。
場地中央。
退役教官老趙,一個頭發花白、脊背卻挺得筆直的Beta男性,正用激光筆戳着全息星圖。
光點掃過一片标注為“死亡之吻”的小行星帶。
“這裡,”
老趙的聲音沙啞,卻帶着不容置疑的權威,“引力陷阱套着輻射雲,去年預賽淘汰了七成隊伍。想活命,機甲師得把操控練到足夠精細!”
楊沐白坐在前排,栗色短發抓得精神,黑色無袖訓練服露出這段時間苦練出的精悍線條。
他盯着星圖,指尖無意識地在膝蓋上模拟推進器微操,腕骨凸起,帶着一種刻意強化的、屬于Alpha的利落感。
隻是當程淩無聲地落座在他旁邊的空位時,那股繃緊的“Alpha氣場”瞬間漏了氣。
“寶貝!”
他本能地壓着嗓子,身體也下意識地朝程淩那邊傾斜,像株尋找光源的植物,“老趙講這個超難的!不過我覺得我們配合肯定沒問題!你餓不餓?我帶了低糖能量棒……”
他從印着猙獰狼頭的戰術背包裡,摸出一根粉紅色包裝的能量棒,獻寶似的遞過去。
程淩沒接。
他穿着普通的灰色運動服,拉鍊拉到頂,遮住過于纖細的脖頸。
分化帶來的變化無法遮掩。
皮膚是冰雪般的冷白,線條輪廓流暢得近乎精緻,長睫下眸光沉靜。
但他坐在那裡的姿态,肩背挺直如标槍。
雙腿微分踩實地面,是經年格鬥訓練刻進骨子裡的穩定與戒備。
他擡手,用指關節敲了敲楊沐白面前攤開的戰術筆記,示意他專心聽講。
動作幹脆,帶着命令式的力度。
楊沐白立刻噤聲,把粉紅能量棒塞回狼頭背包。
他正襟危坐,努力将視線釘在星圖上。
隻是眼角的餘光,依舊不受控制地黏在程淩握着戰術筆的手指上。
那手指修長,骨節分明,落筆時力道透過紙背,發出沙沙的輕響。
帶着一種奇異的、令人心悸的掌控感。
老趙的激光筆突然頓住,聲音拔高:“别以為預賽赢了幾個菜鳥就了不起!真正的戰場……”
這時,倉庫沉重的鐵門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被人從外面推開。
強烈的夏日陽光像熔化的金子潑灑進來,瞬間吞噬了室内的昏暗。
一個高大得近乎壓迫的身影,逆着光矗立在門口。
來人穿着深藍色軍校作訓服,肩寬背闊。
布料被飽滿的肌肉繃緊,袖口挽到手肘,露出古銅色皮膚下虬結的筋脈。
他像一柄剛剛淬火的重劍。
濃眉下,一雙鷹隼般的眼睛銳利如刀。
是吳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