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程淩,帶着赤裸裸的挑戰意味:“下課後,借您場地和模拟器用用?放心,規矩我懂。”
他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嘴唇,補充道,“軍校生之間切磋是常事。不動手,不上真家夥,虛拟空間,機甲對戰。點到為止,不會有任何實質性傷害。”
他刻意加重了“實質性”三個字,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程淩後頸貼着的抑制貼。
似乎在強調,一個Omega在Alpha信息素環繞下的“天然劣勢”。
老趙的眉頭擰緊了。
他看看程淩,又看看一臉躍躍欲試的吳嶽。
最後目光落在旁邊明顯緊張起來、下意識往程淩身邊靠了半步的楊沐白身上。
保護學生是他的責任,尤其程淩是珍貴的、剛分化的頂級Omega,天生在生理上處于弱勢。
但軍校的規矩和Alpha的挑戰文化,他也深谙其中。
虛拟空間的機甲對戰,确實規避了直接的肢體沖突和信息素壓制,是最“公平”也最安全的解決方式。
沉默了幾秒,老趙終于緩緩點頭,聲音帶着警告:“行。下課後,設備可以用。記住你的話吳嶽,虛拟空間,點到為止。誰敢越界,别怪我老頭子不講情面。”
“明白。”吳嶽幹脆地應下,嘴角重新勾起那抹帶着野性的弧度。
他不再看任何人,轉身大步走向倉庫靠牆的一排老舊金屬長椅。
靴跟敲地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他往長椅上一坐,脊背挺得筆直,像一柄歸鞘卻依舊鋒芒畢露的軍刀。
随即從作訓服口袋裡摸出一個黑色的軍用通訊器,動作利落地撥通。
“宋烨。”
通訊接通,吳嶽的聲音低沉而直接,帶着不容拒絕的命令口吻,“舊工業區,老趙的訓練場。立刻過來。”
他頓了頓,目光越過倉庫中央的星圖,落在程淩和楊沐白身上,補充了一句:“有好靶子練手了。”
挂斷通訊,吳嶽将通訊器随手扔在長椅上,發出“哐當”一聲輕響。
他雙臂抱胸,閉目養神,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隻剩下那股強烈的雪松鐵鏽信息素,無聲地宣告着他的存在和等待。
訓練場的氣氛并未因他的閉目而緩和,反而更加壓抑。
老趙清了清嗓子,試圖将注意力拉回:“咳,繼續。剛才說到‘死亡之吻’的引力陷阱疊加輻射雲……”
然而,大多數人的心思早已不在星圖上。
楊沐白感覺自己的心髒在胸腔裡擂鼓般狂跳,手心全是黏膩的冷汗。
吳嶽帶來的壓迫感太過真實,尤其是那句“好靶子”,像冰冷的針紮進他的神經。
他偷偷瞥了一眼,身邊坐下的程淩。
程淩已經重新坐回位置,脊背依舊挺得筆直,仿佛剛才的插曲從未發生。
他修長的手指重新握住了戰術筆,目光平靜地落在老趙激光筆指向的星圖區域,側臉的線條冷峻而專注。
那份近乎冷酷的鎮定,像一股無聲的暖流,悄然注入楊沐白焦躁不安的心底。
狂跳的心髒,奇迹般地開始平複。
呼吸也不再那麼急促。
是啊,怕什麼?
程淩在這裡。
他的指揮官,就在他身邊。
楊沐白深吸一口氣,帶着倉庫裡特有的金屬鏽味和汗味的空氣湧入肺腑。
他挺了挺其實并不厚實的胸膛,努力将目光釘在星圖上,學着程淩的樣子,握緊了手中的筆。
指尖觸碰到的筆記本封面,那粗糙的觸感似乎也傳遞來一絲力量。
……
老趙訓練場的虛拟艙室,彌漫着冷卻液和金屬摩擦後的焦糊味。
四台老式神經接駁艙呈對角線排列,艙體表面的金屬漆早已斑駁,露出底下灰白的合金底色。
程淩的手指撫過控制面闆,冰涼的觸感讓他想起軍校預選賽那天的發射鍵。
“死亡之吻地形載入完畢。”
機械女聲響起時,頭頂的燈管閃爍了兩下,在艙室内投下蛛網般交錯的陰影。
楊沐白的栗色短發,被汗浸得發亮。
他今天穿了件緊繃繃的黑色無袖訓練服,刻意展示這段時間苦練出來的肌肉線條。
當發現程淩在看他,立刻挺起胸膛比了個健美姿勢:“寶貝放心!我這邊絕對沒問題!”
話音未落,吳嶽單手拎着軍校制式頭盔走過來。
他的袖口卷起,露出小臂虬結的血管。
信息素裡那股鐵鏽味濃得幾乎實體化。
“規則很簡單。”
吳嶽用頭盔敲了敲艙門,眼睛卻盯着程淩,“三十分鐘内,要麼摧毀對方機甲,要麼攻破指揮艦核心——當然,你們撐不了那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