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甯!”
景辭雲将人扶住,很快感受到從她後背傳來的濕意。鮮血沾滿手時,景辭雲的臉色瞬間煞白。她慌了神,忘了自己身處險境。
燕淮之捏住她的肩,喊了一聲:“身後!”
景辭雲迅速朝後看去,那沾了血的刀子已快逼至眼前!她拉着燕淮之朝一側躲去,還是未能及時躲過。
鋒利的刀口從她的手臂上擦過,劃開了嬌嫩的肌膚!她撐地起身的同時擡臂将那刀擋開,翻身一腳,将身後之人踢翻!
燕淮之立即後退,撿起地上的長劍扔給景辭雲。而燕淮之身後的男人擡手間,将她狠狠打暈了去。
見到燕淮之倒地,景辭雲氣得擡手一揚,淩厲的劍氣刹時劃破了男人的雙眸。
他捂着眼睛慘叫一聲,很快便又有一劍穿過他的正心口!
但似是還覺不夠,刺穿他心口的長劍狠狠左右劃動。景辭雲面目猙獰,厲聲呵斥道:“誰允你動她!誰允你動她!!該死!該死!!”
男人嘴中的鮮血大口吐出,倒地不動。他死了,但景辭雲并未放手。若是那長劍換作鬼頭刀,這男人怕是會被剁成碎片!
鮮血沾了滿身,景辭雲擡起頭,冷冷瞧着其他人,鮮血正順着劍身緩緩流下,将銀白的劍身,染成了鮮豔的血紅。
其餘人面面相觑,似是都不敢輕舉妄動。景辭雲打算速戰速決,并不想給他們反應的機會。
俞意歡撿起地上長刀,指着景辭雲道:“你知道多少人想要殺你嗎?就算今日能活着又如何?他日,照樣被人所殺!”
她滿臉冷鸷,蒼白的神色在此時顯得像是惡鬼。她隻嗤笑一聲,滿眼不屑:“誰能殺我,誰才有資格,得到兵符!”
景辭雲回頭看向被打暈在地的燕淮之,見她未醒,又看向了俞意歡,冷笑道:“臨死前,告訴你一個小秘密。”
她一步步走近,湊到俞意歡的耳旁,低聲道:“其實我的體内,還有另一個人。但那人才是仰慕薛知沅者。而我,便是殺死薛知沅者。我叫,沈濁。”
俞意歡霎時面無血色,但是一具身體,竟會存在着兩個人?
“薛知沅是個好人,但是沒辦法啊。我接到上令,殺無赦。”
“呵,這樣看來,你确實該死。”俞意歡擡手,一刀砍中了她的肩膀!
景辭雲瞪大了眼,并非是吃驚于俞意歡的動手,而是她突然發覺,自己并未打算躲避。
傷口上傳來的不是劇痛,而是一陣前所未有的爽感。她推開了俞意歡,刀身抽出的那一刻,身體驟然一僵。
她指着俞意歡,卻又不像指着她,低啞的聲音滿是怒火,又大笑着道:“是你,是你殺了她。”
笑過之後,她跪在地上掩面痛哭。景辭雲突然擡頭,蒼白的臉龐滿是猙獰,她呵斥了一聲,惡狠狠道:“不是我!!是你啊!”
她的臉色又是一變,滿是痛楚:“我怎會殺她!”
淚水還挂在臉上,或冷或悲的神色在她身上不停出現,像是戲法。
俞意歡後退一步,喉嚨中慢慢吐出兩個字。她的聲音不大,甚至隻有站在她身旁,才能聽見。
可跪在地上的景辭雲聽見了,她猛地瞪着俞意歡,通紅的雙眸中還有淚水。像是惡鬼,又像是被冤枉而死去的無辜者。
“你說什麼呀?誰是瘋子呀?嗯?”她輕輕道,無任何冷意,像是在向一個孩子詢問,似有些誘哄的意味。
“是你!景辭雲,你這個瘋子!”俞意歡大喊了一聲,提刀沖上前!
然而俞意歡還未接近,身體突然被人推倒。手中的刀脫了手,下一瞬便被景辭雲掐住了喉嚨!
那刀沉重落地,伴随着景辭雲顫抖的聲音:“你說清楚,誰是瘋子!”她憤然道。
“她在說你呀。”憤怒的語氣一變,滿不在乎。
“你想當一個瘋子?她說的,是我們!!”
“呵,說得也是……”
景辭雲的臉色愈發冷森,她笑得陰冷,慢慢道:“那便殺了她!”
“殺了她……不能……讓人知曉。”她死死盯着俞意歡,雙手逐漸用力。
俞意歡轉過眼看向了門口,她張嘴想要說話,但眼中的最後那抹亮色,徹底消散。
“她死了。”又是輕輕一聲,景辭雲有些慌張地松了手。
“她死了?”她不确定地問道。
“是啊,被你掐死了。”
她僵硬着收回了手,撐着地面,好不容易站起身,望着俞意歡許久都未能緩神。
她與俞意歡沒見過幾次,但印象最深的,便是元宵那日小雪,交到薛知沅手中的一盞蓮花花燈。
那個清麗的女子滿臉笑意,牽着薛知沅的手,二人慢慢走在雪中。
景辭雲就站在她們後面,手中拿着一把匕首。
她無意打擾,卻是不可違令。
“呵,死了……”她笑了一聲,随即又大笑,笑得肩頭抖動,笑得坐在了地上。
那眼中的淚水如決堤一般,但臉上的笑意未減。
“都死了,無人知曉,無人知曉……我們。”
“長甯還活着呢。”陰冷的聲音突然道。
“長甯還活着……”她哽咽着,慢慢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