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離開悅客茶樓已是未時,出門口後陸雲瑤稱她掉了東西,陸雲祁陪她回去找找。西岚音站在一小攤前随意瞧瞧,顧瀾之與岑素對這些不感興趣,所以離得遠一些。突然一輛馬車急速沖來,眼看西岚音避閃不及,就要撞上,顧瀾之快步跑來一把将她拉開。
馬車疾馳而過,顧瀾之環着她,站定後才細細打量她:“你沒事吧?”
岑素過來将她拉開顧瀾之身邊,“郡主有沒有受傷?”欲瞪他一眼,又看在救了蕭音的面子上暫時不追究。
西岚音瞧見顧瀾之手臂的衣服破了條口子,伸手拉過來一看,上面滲出血絲,“顧瀾之,你受傷了。”應該是拉住她的時候被馬車撞到,割破了皮肉。
“無礙。”顧瀾之收回手,眼神平靜如水。以前多嚴重的傷他都能堅持過來,這點小口子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陸雲瑤兩人剛從門口出來,趕緊跑過來,“這是怎麼了?”她瞧瞧顧瀾之,又瞧瞧西岚音,視線在兩個人之間打轉。
“沒事,就是顧瀾之受了點傷,我們先回去吧。”他們本來是要再去其他地方看看的,現在顧瀾之因為她受了傷,她也不能忘恩負義。
陸雲祁:“好,那我們快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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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瀾之住的院子裡,西岚音正給他的傷口上藥。回到驿館後顧瀾之本是拒絕西岚音過來,卻奈不住這人臉皮厚。
“不疼吧?”她手上的動作盡量放輕,眼神充滿愧疚。
西岚音想起從前外出打仗時受傷,她總是強忍着痛意不在人前表露出來。一直無人知曉她對痛覺十分敏感,她的堅強從來都是裝出來的,因為不想讓敵人察覺從而予以利用,更不想讓家人擔心。因為親身經曆,所以才更能感同身受,不希望别人在她面前也是如此。
她低着頭,害怕顧瀾之發現她異樣的情緒,隻是那微微顫動的手已經洩露出心緒。
顧瀾之以為她還在愧疚,主動寬慰她:“本王無事,郡主快回去吧。”語氣也比從前溫柔許多。
西岚音無動于衷,還是低着頭沉默。
“郡主要如何才能開心一點?”顧瀾之身邊從未有過女子,所以也不會哄人。
“我隻是......隻是覺得愧對王爺。”嬌柔的聲音帶着細微的哭腔。
顧瀾之以為她在哭,手足無措道:“本王答應你一個願望,隻要你不哭。”
“嗖”地一下,西岚音擡起頭,開心道:“王爺不許反悔。”臉上哪裡像哭過的樣子,滿臉都是笑容。西岚音确實愧疚,但這還不至于讓她哭。不過這個好機會,不利用一把實在說不過去。
“蕭音......你......”顧瀾之語塞。
算了,一個願望而已,日後不再相信便罷。
西岚音站起身,臉上抑制不住的笑容,“等我想好願望,再告訴王爺,王爺好好休息,本郡主先走了。”既然目的已達成,也不需要再多逗留。
“......”顧瀾之低頭看了一眼傷口,這一趟不隻受了傷,還付出一個願望,恐怕沒人能做出這種賠本買賣吧。
“王爺,我看您以後還是少接近南疆郡主吧,我看您次次在她手裡都讨不到好。”路沉從外面走進來,方才兩人說的話他都聽見了。
“多嘴。”
路沉撇撇嘴,不敢再多言。“這是徐甯交給王爺的東西,徐甯說陛下急召他回去,至于這次陛下交代的事就交由王爺一人完成。”徐甯就是今日跟随他的侍從,他是西涼皇帝的手下,今日本是随他出去辦西涼皇帝交代的事,沒想到被西岚音耽擱住。要說上次也是西岚音耽擱他的事,這次又是,看來真是他的克星。
“好了,你出去吧。”
路沉退出去之後,顧瀾之打開徐甯給他的東西,是一個瓶子。
西岚音房内。
從顧瀾之那裡出來,她就回到房裡。正要和溪言說話,門口傳來敲門聲。
“叩叩叩”
“是誰?”西岚音靜靜聽外面的聲音。
“郡主,是臣。”岑素的聲音。他聽見西岚音一回來,就立馬過來找她。
“等一會兒。”西岚音穿上鞋,走到門口,打開一條門縫,“不知國師大人有事嗎?”
岑素換了衣服,是一件素白色錦衣,西岚音還是第一次見他穿得這麼樸素簡約。
他問:“可否進屋一緒?”
“行,那國師進來吧。”她點頭往屋裡走,也沒看岑素的表情。
岑素推開門,這還是他第一次來蕭音的房裡。房間的布置看起來應該是原樣,沒有添置其他物件。他走到小榻,沒征求西岚音的準許就坐在她隔壁的位置。
“郡主與顧瀾之......”她在顧瀾之那裡待了很長時間,岑素有些懷疑蕭音是不是對顧瀾之産生了感情。雖然他不承認,但顧瀾之确實太過優秀,無論是身份地位,還是才華容貌都能稱得上是頂尖的。
他此來是為了促成南疆與大靖和親,中間不容許有任何差錯。何況就算蕭音喜歡上顧瀾之又如何,西涼皇室根本不允許區區一個南疆郡主做他們的瑞王妃,若是僅僅為妾,不如做大靖的皇子妃,未來還會成為一國之後,這樣南疆和大靖的聯系更加密切。
西岚音似乎已猜到他來的目的,一點也不意外,“國師不必擔心,本郡主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她聲音平靜,沒有半點波瀾。
岑素反反複複打量她,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着桌面,眼神深不可測,“郡主是個什麼樣的人呢?郡主一時嬌弱可欺,一時單純天真,一時又運籌帷幄,連臣都看不太出郡主的心思,不若郡主來告訴微臣。”他說的很慢,一字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