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宿在房間裡待了兩三天,不知道在琢磨什麼。
倪晚棠沒禁足,本來以為她會逃婚呢,她擔心道:“宿宿不會就這麼妥協了吧?”
“應該不會。”藍蘭思索一陣兒,答道,“姑娘有計劃是好事,别像之前那樣魯莽。”
“不過。”藍蘭欲言又止,“奴婢多嘴,丞相到底要做什麼?”
倪晚棠道:“也沒什麼,不過是看君主心不誠,想退婚罷了。雲宿轟轟烈烈地鬧一場,逃婚還是上吊什麼的,我也好無可奈何地去找君主退婚。”
“君主要是怪罪下來怎麼辦?”藍蘭急道。
倪晚棠不緩不急,“這麼多年的君臣,他不會為了這點私事殺我的。退了婚,宿宿也有心思好好念書了。”
下午,蘇荷來給雲宿送點心的時候,看到雲宿正在紙上畫着什麼。
“姑娘?”蘇荷這幾天來,雲宿都沒什麼反應,蘇荷怕她心灰意冷,想着法兒要跟她說話,但雲宿隻讓她出去。
“姑娘。”蘇荷走近,把點心和茶水放下,“這是新炸的荷花酥,我聽說,君主知道姑娘喜歡吃甜的,特意去找了一些會做精緻點心的廚娘進宮,想來肯定做的比相府好吃,姑娘好福氣呢,就别因為這個再……”
“蘇荷。”雲宿拉住他的手腕兒,“你幫幫我。”
蘇荷問道:“姑娘想讓奴婢幫什麼?”
雲宿道:“我要逃婚,求你幫我,隻幫我這一次,求你。”
當啷——
蘇荷手裡的東西盡數摔在地上。
門瞬間被推開。
雲宿道:“先出去,等下再來收拾。”
雲宿看她們出去,在房間裡布下障聽咒。
蘇荷将手心兒裡的汗在裙子上擦幹淨,再去撿地上的東西。
雲宿拉住她,“小心割手,不急着收拾。”
“姑娘。”蘇荷聲音發顫,“丞相沒有禁足,姑娘要走,直接走就好了,要奴婢幫什麼忙?”
雲宿耐心解釋道:“母親沒有禁足,是不想把事情鬧大,她估計早就猜到我要逃,布下了天羅地網來抓我。我要走,就走得悄無聲息,不能讓丞相府的人跟來。若是被中途攔住,再要跑,就麻煩了。”
“蘇荷,我也不麻煩你别的,隻麻煩你幫我送幾封信出去,一封給星隕,一封給柳太醫家的公子,再有一封,給君主。君主那封不用着急,等我走了,他自會來拿,給柳公子的也不急,你可以等事态平息下來,再慢慢送去,但給星隕的這封迫在眉睫,我要你明天就幫我送去。”
雲宿看她一腦袋的冷汗,也跟着緊張,蘇荷是她最後的機會。
蘇荷還是那句話,“丞相并未禁足,姑娘幹什麼不自己去送?有什麼話和星隕公子當面說,奴婢傳來傳去的,怕事情敗露。”
“我怕星隕被人跟蹤,後面的事情不好辦。”雲宿知道這事難,也就不瞞她,“這是大事,我理應告訴你,再由你考慮幫不幫。我要逃,就要逃得幹脆,不能再在冥界待了,母親定然是有十足的把握才沒禁足,我要去凡間,等我去了凡間,母親再要找我,就是大海撈針,可如今去凡間最快的方法,就是轉生司的鬼使通道。星隕曾在轉生司做過鬼使,他知道輪換班的時間,知道哪裡有空缺,知道怎麼能溜出去。”
“要溜出去,我必須有他的幫助。否則,一旦不小心去了轉生道,變成了一個普通的凡人,失去了記憶,那便大事不妙。”雲宿握住蘇荷的手,懇求道,“蘇荷,求你,幫幫我。”
“姑娘這話,倒叫奴婢不知道是該幫還是不該幫。”蘇荷低頭,不敢看她的眼睛,“奴婢不想幫,可奴婢若是不幫,讓姑娘不小心堕入輪回,那蘇荷便是被淩遲二十次也不夠。”
“不,蘇荷。”雲宿捧起她的臉,“我不會拿我的命去冒險的,若你幫我,便是我的恩人,若你不幫我,我就想别的方法與星隕傳信,若星隕也不幫我……我安心嫁人也罷。”
“姑娘。”蘇荷搖頭,“認命吧,姑娘,别折騰了,這就是您的命啊。”
“不。”雲宿堅定道,“沒有人知道命是什麼樣的,若我逃不出去,那嫁給君主做金絲雀,就是我的命了,可若我逃出去了,那就說明,我的命不該是這樣的。”
她側過身,看着關緊的窗戶,“蘇荷,我曾經聽母親提起過生死簿,魂魄在投胎前,會先在空白的生死簿上畫押,他每走一步,生死簿上就會記錄一步,等他轉世回來,再在生死簿上畫押,等記錄官檢查無誤後,可以帶回去做紀念。”
“蘇荷。”她激動地轉回身來,抓住蘇荷的肩膀,“你看,命運都是自己寫下來的,我根本不知道我未來的命運是什麼樣的,我怎麼認?我得闖啊!我得闖出命運,否則,若是我也有一個生死簿,那等我死後,生死簿上該多無趣。不過,你放心,就算你不幫我,我也不會上吊的,我要活着,我活得越久,我的生死簿就越厚。等我死了,我就能拿着我的生死簿,和别的鬼怪比試。”
蘇荷張了張口,她看着雲宿彎彎的眼睛,就不知道怎麼拒絕。
她跪下來。
雲宿連忙跟着,也跪下來,“是我求你,你怎麼倒跪我。”